大暑的蝉鸣裹着酱香味飘来时,王大娘正蹲在院子里翻酱缸。深褐色的酱面上浮着层红油,有粒酱豆顺着木耙的纹路滚下来,落在她的蓝布围裙上,围裙的补丁立刻渗出符号须,缠着她的银镯子 —— 镯子内侧的 “丰” 字沾了点酱色,像给老辈人的祝福添了层新味。
“这酱认人的手温。” 王大娘用木耙搅动时,指腹的老茧蹭过酱面,酱缸里突然冒出个陶瓮,瓮口盖着的竹篾上缠着防蝇的纱布,跟去年用的那块一模一样,“我婆婆总说‘翻酱要顺时,日出翻三耙,日落盖严瓮,酱才肯出红油’。” 她首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院角的符号树突然抖落片叶子,叶面上的刻痕展开,是老太太年轻时在月光下翻酱的模样,蓝布头巾被夜露打湿,手里的木耙却稳得像定在酱缸里。
林舟抱着捆晒好的干豆角走过,藤条筐的把手磨得发亮。是帮张奶奶收的,老人家说 “伏天的豆角晒得干,泡发后炖肉最香”。筐子刚放在酱缸旁,就传出 “咯吱” 声,藤条的缝隙里长出根符号苗,缠上王大娘的木耙,“昨儿符号树掉了个果实,变成个石臼。” 林舟摸了摸筐底的干豆角,“是李伯的奶奶用过的,臼底的符号被捣了几十年,坑洼里还留着花椒的麻味。”
晓棠拎着桶井水走过,桶沿的铁皮锈出花纹。是给酱缸降温的,张奶奶说 “酱怕热过头,得用井水镇着缸底,才不发苦”。她往缸边泼了点水,水珠溅起的声响像串小铃铛,有滴水珠落在符号树的根部,立刻冒出丛薄荷,叶片上的纹路印着双心星,“张奶奶的酱菜瓮旁总放着捆薄荷,说‘摘片叶子扔酱里,能去暑气,还带着点凉丝丝的香’。” 她说着掐了片叶子,薄荷的清苦混着酱的咸香,像把夏末的味道揉成了团。
上午的晒谷场,孩子们正帮刘姨晒柿子。橙红的柿子串成帘子,有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举着柿饼跑,柿饼上的白霜沾在鼻尖,像粘了把碎糖。“这是我姑从富平寄来的尖柿,晒出的柿饼能拉出糖丝。” 男孩的赤脚踩在晒谷场的硬地上,柿饼突然 “啪” 地裂开点缝,渗出的糖汁在地上凝成 “甜” 字符号,每滴糖汁里都映着他姑在柿子园里摘果的模样,草帽遮着脸,手里的剪刀却快得像闪。
“晒柿子晒的不是太阳,是熬日子的耐心。” 晓棠帮孩子们把柿子串摆得更匀,串中间的符号树影子里,突然冒出个竹筛,筛沿的符号须慢悠悠地晃,把晒软的柿子皮筛出来,“刘姨说当年她婆婆晒柿子,总在筛边摆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淡盐水,说‘柿子沾点盐,甜得更透,就像日子苦点才知甜’。” 有个小女孩把筛出的柿皮塞进树洞里,洞里立刻传出她奶奶的声音:“留着泡水喝,治秋燥,比药汤子顺口。”
阿星的全息投影这次捧着个陶罐,里面装着星际酱料,酱色的纹路跟王大娘酱缸里的一样:“第十二星域的居民教我们做‘跨星酱’。” 影像里,星舰的晒台上摆满了酱缸,青鸟座使者正用木耙翻酱,酱液溅在宇航服上,却笑得露出尖牙,“他们说酱料最懂融合,把夏的烈、秋的沉、人的盼,搅在一块儿,就成了能存住时光的味道。” 星舰的舷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地球的酱缸群,缸沿的符号像圈甜甜的光晕。
午后的祠堂里,老马叔正带着徒弟们修酱曲模具。模具的木缝里卡着点陈年酱曲,他用竹片剔出来时,说 “做酱曲的模子得净,半点油星不能沾,就像做人得清白,不然站不稳”。模具刚刷上草木灰水,就传出 “簌簌” 声,木棱的纹路里渗出麦麸香,是他年轻时跟师父学的法子,“师父总说‘曲是酱的骨,得用新麦磨,陈曲引,像养孩子得有老辈人护着’。”
有个年轻徒弟举着修好的模具笑:“这模子能分出曲料的好坏呢。” 模具的孔眼缠着符号须,撒上曲料晃一晃,细匀的落在一边,粗的留在另一边,“我爸说做曲跟看人一样,得细点心,别让杂七杂八的占了好地方。” 老马叔接过模具闻了闻,掌心的温度让木棱冒出点新绿,是从缝隙里钻出来的豆芽,嫩得能掐出水。
林舟在祠堂角落发现个旧木架,是放酱缸的,架腿的铜箍刻着符号,跟石臼上的一样。“这是二十年前村里的公用架,谁家做酱就来搁缸。” 林舟擦了擦架上的酱渍,木板上还留着圈圈缸底印,是王大娘的婆婆当年摆的,“那年夏天雨水多,老太太总把自家的酱缸往高挪,说‘酱怕涝,人怕漂,得站得稳才熬得出味’。作者“每时每刻都很好”推荐阅读《星图新密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木架突然 “咔嗒” 响,底层的暗格露出包花椒,是张奶奶去年晒的,说 “酱里掺点花椒粒,能存到过年,还带着麻香”。
傍晚的符号树,被孩子们的酱豆串挂得热闹。有个小女孩举着穿酱豆的竹签跑,酱豆的红油滴在地上,画出串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条会甜的小蛇。“这是我妈教我穿的,每颗豆之间留半指空,好晒透。” 女孩的辫子上沾着点酱色,竹签突然冒出点火星,映出她妈在灶台前煮豆的模样,锅里的八角桂皮浮上来,她却盯着窗外的酱缸笑,“妈说酱豆得煮得烂,才肯入味,就像说话得说得透,才暖人心。”
“酱缸里藏着好多没说的话。” 晓棠帮小女孩扶正竹签,酱豆的油光突然亮起来,照得树身上的符号发亮,去年的酱渍和今年的新酱在光里重叠,红得像两团挤在一起的晚霞。有个小男孩的酱豆串断了,符号树的枝丫突然垂下来根棉线,棉线的纹路缠着酱香,帮他重新串好,线结晃了晃,映出他奶奶帮他穿针的模样,老花镜滑到鼻尖,却笑得满脸皱纹。
阿星的全息投影这次举着串酱菜,菜梗上的符号是用辣椒串的:“星舰的伙伴们学做酱菜。” 影像里,星际风把酱菜串吹得摇晃,青鸟座使者正教孩子们腌萝卜,萝卜上的刀花刻着地球的符号,“他们说酱菜最有韧性,在时光里泡得越久,越能嚼出日子的厚,就像奶奶的话,当时听着淡,后来才知全是滋味。” 酱菜坛里的气泡 “咕嘟” 响,声音穿过星际,跟符号树的酱缸声应和着。
立秋的傍晚,村民们在祠堂前分新酱。王大娘用陶碗盛着酱,给每个人碗里舀一勺,说 “新酱得尝鲜,配刚烙的玉米饼,香得能咬掉舌头”。她舀酱时的木勺碰着碗沿,“叮叮” 声震得符号叶簌簌落,叶面上的刻痕展开,是老太太年轻时分酱的模样,蓝布围裙上沾着酱渍,却把最稠的那碗给了邻居家的孤儿,“她说酱里得掺点情,才存得住,不然过了冬就寡淡。”
有个新媳妇举着酱坛子笑:“这坛子会喘气呢。” 坛口的水封里冒着小泡,是她妈教她的 “坛沿得常换水,别让空气跑进去,就像人心得常惦记,别让情分凉了”,“我妈说存酱菜就像存念想,得细心护着,不然日子久了就馊了。” 王大娘往她坛里添了勺新酱,说 “多舀点,新酱引子老坛,才叫接续,就像我们接老辈人的活计,得带着他们的念想”。
深夜的符号树,被孩子们的灯笼照得暖暖的。林舟和晓棠坐在酱缸旁,看大人们用新酱拌凉菜。有碗拌黄瓜上的符号亮了亮,映出刘姨的儿子小时候偷酱吃的模样,蘸着酱的手指往嘴里塞,却把酱抹得满脸都是,笑得像只小花猫。“做酱不是为了存住菜,是存住夏天的热、秋天的凉、人的盼。” 晓棠捏了片酱萝卜,咸香里带着点辣,“就像这符号树,存住了所有没说出口的惦记。”
黎明时的符号树,挂满了孩子们系的酱菜串。有串萝卜干上的符号缠着辣椒,红得像团小火苗;有串黄瓜条上的符号沾着芝麻,香得能引来蝴蝶。风一吹,酱菜串轻轻晃,树桠上的新叶就 “沙沙” 响,像在跟酱缸里的酱说悄悄话,说得露水都带着咸香。
林舟摸出祖父的收音机,里面传出秋虫的叫声,混着周老先生的声音:“小舟,快把那瓶新酱给你张奶奶送去,她就爱这口咸香,配稀粥最对味。” 后面跟着祖父的笑:“你这老东西,就惦记着人家的粥,不惦记酱。” 声音渐渐轻了,收音机的木纹里渗出酱香味,缠在祠堂的柱子上,凝成个大大的 “存” 字。
离开时,孩子们正把新酱抹在玉米饼上吃。刘姨的儿子从村口走来,手里拎着个包,酱缸旁的陶碗突然自己倒了点酱,像在等他蘸饼吃。王大娘端着刚烙的玉米饼走过来,给每个人手里塞一张,说 “热饼蘸新酱,香得能把魂勾住,就像家里的热炕,躺着就不想动”。
风穿过符号树的枝叶,把酱香、饼香、桂花香揉成一团,裹着孩子们的笑声,在晨光里慢慢飘。林舟突然明白符号树在夏末结的不是果实,是一罐罐稠稠的日子,哪怕在时光里泡得再久,也藏着咬一口就暖心的咸香,像母亲总说的那句 “酱缸再深,也淹不住人心的热”。
而那些藏在酱缸里的符号,就像沉在缸底的酱豆,默默地待着,却总能在某个瞬间涌上心头,告诉你,所有熬着的等待,都在酱香里成了味,一点一点,酿成了日子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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