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六的晨光刚漫过符号树的枝桠,李伯就扛着扁担扫街了。扁担头的铁环划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混着远处张奶奶家的煮面条声,"二十六的街得扫出二十六道痕,日子才挑得稳",他首起腰捶捶背,柏枝在扁担头晃成小小的绿,叶纹里还沾着二十五的窝头渣。
"李伯,您这扁担磨得包浆都出来了!" 王大娘推开杂货铺门,手里拎着串晒干的豆角,"昨儿支教老师说要学挑水,您这老物件借她练练?"
"让她先用小虎那根竹扁担," 李伯用袖口擦了擦铁环,"我这根压肩,就像老马叔垒的田埂,得练熟了才扛得住。您这豆角串晒得够干的。"
"炖肉得用干透的," 王大娘往墙上钉了个木钩,"去年晒潮了,炖出来一股子霉味,让张奶奶笑了半宿。对了,您那筐杏仁放我铺子里了,小姑娘说要给老师装在玻璃罐里。"
"这孩子心细," 李伯往树洞里塞了把稻壳,"昨儿见她蹲在符号树下捡树叶,说要给老师做书签,上面还得拓符号树的叶纹。"
张奶奶的厨房里,二十六的鸡蛋面正煮得欢。面条里掺了点二十五的窝头碎,锅沿的符号须随着沸水晃,像在帮着煮软面身。灶台上摆着个粗瓷碗,里面卧着六个白胖的鸡蛋,是今早刚从鸡窝捡的,碗边沾着点鸡毛,是掏鸡蛋时蹭上的。
"张奶奶,今儿的面条擀得够筋道的?" 刘姨掀开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个空盆,"我妈说昨儿的窝头噎得慌,让我来讨两碗面汤。"
"搁了点盐和碱," 张奶奶用长筷子翻着面条,面香混着蛋香漫出来,"你婆婆最爱的葱花也撒了,她说 ' 葱花香,人丁旺 '。"
"她今早起得早," 刘姨帮着往灶膛添柴,"正跟我爸编竹篮呢,说要给支教老师装衣裳 —— 那孩子总把洗好的衣服堆在床头。"
"二十六的面条得煮二十六碗。" 张奶奶把筷子搁在锅沿上,"我婆婆说 ' 二十六碗,长溜溜,街坊们都得顺顺气 '"。煮到第十八碗时,她捞起根面条吹了吹,面条垂得像老太太年轻时的银镯子,"得再添把火",说着往灶膛里塞了把松针,火苗 "噼啪" 响,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泛着暖光。
扎绿绸带的男孩挎着竹篮来了,篮子底垫着块蓝印花布,是他姐做嫁妆剩下的,边角己经磨得起了毛。"张奶奶,我妈让来取头锅面。" 他踮脚往锅里看,棉鞋帮上绣着朵小荷花,是刘姨给他缝的,"闻着比镇上的机器面香多了"。
"小虎,你叔捎的桂花糖我尝了," 张奶奶往篮子里放面碗,面条在碗里堆成小小的山,"甜得正合适,就是缺咱这热汤面就着吃。"
"他回信说这礼拜就到," 男孩从兜里摸出个小铁盒,"说给您带了武汉的芝麻酱,让您拌面条吃。"
"替我谢谢他," 张奶奶往男孩兜里塞了块芝麻糖,"告诉他回来时别带太多东西,我这灶上总给他留着热乎饭 —— 上回带的酱菜还剩半瓶呢。"
王大娘的杂货铺刚摆上新到的菜苗,陶瓮里的旧秤就 "咔嗒" 响了。货架第二层摆着排瓦罐,装着不同的酱菜,标签上用毛笔写着名字,其中罐腌萝卜的标签掉了角,露出底下 "去年冬" 的字样,是去年腌的陈货。
"王大娘,这番茄苗叶子上长斑了," 支教老师走进来,手里捧着棵苗,叶片上的黄斑像撒了把小米,"是不是生了啥病?"
"摸摸叶背," 王大娘用指甲刮了刮斑点,"没虫屎就不是病害,准是夜里下霜冻着了,就像孩子脸蛋被冻出红血丝,得往棚里挪挪。"
"您真是啥都懂," 老师翻开笔记本给她看,"这是我昨儿画的符号树叶,您看像不像?"
"叶脉画得挺像," 王大娘往苗根撒了把草木灰,"就是叶尖得再圆些,小虎说符号树的叶子 ' 圆头圆脑才福气 ',他昨儿还特意摘了片最大的给我看。"
她正往货架上摆新到的南瓜籽,蓝布围裙的补丁蹭过 "丰" 字账本,纸页间夹着根羽毛,是今早小虎从鸡窝捡的,上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给武汉寄的包裹得添包南瓜籽。" 王大娘往包裹里塞籽袋,银镯子碰着柜台的声响像串脆铃,"你叔说那边的菜园缺咱这口面甜的。"
刘姨的汉子正往符号树周围的菜畦搭瓜棚,竹竿搭的棚顶像个小小的凉亭,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拼成星星点点的金。
"刘大哥,这棚顶搭得够结实的?" 路过的老农扛着锄头打招呼,"我那几畦黄瓜总被风吹塌棚子。"
"绑了六道绳," 刘姨的汉子用脚踹了踹竹竿,"太松了抗不住风,太竹杆容易折 —— 就像给孩子系鞋带,得松紧合适才舒服。"
"我妈说 ' 二十六的棚得搭二十六处,畦头、埂边、墙角...'" 他往老农手里塞了碗面条,"就像福气,得有遮拦才够稳当"。
老马叔带着徒弟们在巷口修水车,车轴上的木齿刚涂过桐油,泛着亮亮的黄,滴在地上的油迹像串小小的珠子。
"师父,这车轴得转多少圈才顺滑?" 年轻徒弟用手转着车轴,额头上的汗珠子掉进油桶里,溅起小小的油花。
"二百六十圈," 老马叔用抹布擦着木齿,"太少了油渗不透,太多了浪费,就像过日子,得恰到好处才舒坦。"
"我爸说您年轻时修的水车,转起来像唱歌。" 徒弟往车轴上撒了把石墨粉,引得几只蚂蚁爬上来搬运。
"那是给你师娘浇芍药用的," 老马叔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油壶,往车轴缝里滴油,"她总说 ' 轴转水才流,心转事才顺 '"。
李伯的铺子前摆开了新收的干货,柏枝熏过的核桃透着油香。竹匾边缘的藤条松了两根,用细麻绳斜着捆着,是昨儿发现后临时补救的,绳结上还沾着点核桃壳的碎渣。
"李伯,您这核桃砸得够匀的。"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糖人跑来,糖人胳膊断了半截,用红绳系着,像挂了个小秋千,"我妈说要二十六瓣,给支教老师泡核桃茶喝。"
"给你留了带甜味的," 李伯往她兜里塞了把核桃仁,"你弟弟别用牙咬,前儿崩掉块牙花子,让王大娘用盐水给漱了才好。"
"老师说核桃能补脑," 小姑娘舔了舔糖人,糖稀滴在袖口上,凝成小小的黄点,"她总熬夜备课,我妈说得多补补。"
午后的杂货铺里,王大娘正带着林舟整理农具。货架的缝隙里还嵌着二十五的杏仁渣,柜台上的铁皮盒里装着各色螺帽,是给街坊修农具用的,其中个六角螺帽掉在 "丰" 字账本上,像个小小的星。
"王大娘,这南瓜籽能留几颗给我不?" 林舟捏着粒扁扁的南瓜籽,"我想种在泡沫箱里当盆栽,就放窗台上。"
"拿去吧," 王大娘笑着往他手里倒了把,"记得别搁太浅,就像种萝卜,埋深了才长肉根。"
有个老农来买斧头,手指关节缠着圈布条,是前儿劈柴时被木刺扎的,握着斧柄试了试刃口。
"王大娘,您这斧头快得能劈柴火。" 老农用拇指刮了刮斧刃,"我那老婆子总说您进的货耐用,比镇上的强多了。"
"她编的草绳才叫结实," 王大娘往他兜里塞了碗面条,"前儿见她给支教老师捆书本,绳结打得跟老马叔绑竹架似的 —— 说山路颠簸,得捆紧点才不掉。"
傍晚的符号树,被孩子们的笑声裹得暖暖的。有个小男孩举着个竹蜻蜓绕巷跑,翅膀上写着 "高飞",是用竹片削的,边角被砂纸磨得光溜溜的。
"慢点跑,别撞着水车!" 晓棠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碗绿豆汤,"你爸让你去把晒的菜籽收回来呢,天要变了。"
"这是我跟小虎一起做的," 男孩的蓝布褂子沾着桐油点,裤脚卷着,露出小腿上被蚊子咬的红疙瘩,"支教老师说要比谁的飞得高,输了的得给符号树浇水。"
"二十六的竹蜻蜓飞的不是风,是整年的心气。" 晓棠帮小男孩调整翅膀角度,她的麻花辫上别着朵小雏菊,是今早李伯给的,"你看这翅膀总往太阳那边偏,准是想沾点光气。"
傍晚的符号树下,街坊们分着刚煮的面条。张奶奶用陶碗盛着面条,给每个人手里递一碗,掌心的温度透过粗陶传过来,暖得像揣着个小太阳。
"张奶奶,您这面条比城里的挂面好吃多了。" 支教老师捧着面条笑,帆布包上别着枚校徽,边角磨得发亮,"明儿能教我擀面条不?想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明儿你早点来," 张奶奶往她碗里卧了个鸡蛋,"得用新磨的面粉才筋道 —— 我婆婆说 ' 手擀面里藏着劲,街坊情里藏着暖 '"。
深夜的符号树,被孩子们的欢闹裹得暖暖的。林舟和晓棠坐在柜台旁,看大人们教支教老师辨农具。煤油灯的光晕里,刘姨正用碎布拼坐垫,针脚歪歪扭扭,却绣了朵小小的向日葵。有张农具图谱上的符号亮了亮,映出刘姨当年用锄头的模样,手腕转得匀,"二十六的锄头得锄六垄地,深浅才合适"。
黎明时的符号树,挂满了孩子们系的竹蜻蜓。有只翅膀上写着 "向上",是支教老师写的,字迹清秀;有只翅膀上画着面条,是孩子们的涂鸦,还沾着点面汤。风一吹,竹蜻蜓轻轻转,树桠上的新叶就 "沙沙" 响,像在跟街巷的脚步声说悄悄话,说得晨光都带着香。
林舟摸出祖父的收音机,外壳裂了道缝,用胶布粘着,却不耽误出声。里面传出二十六的戏曲声,混着王大娘的算盘声,李伯的咳嗽声,孩子们的读书声,像把整个二十六的街巷揉成了团。他往符号树的树洞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愿岁岁兴旺",刚塞进去,就传出祖父的声音:"好孩子,日子就是这么点盼头,攒着攒着就裕了"。
离开时,孩子们正帮支教老师收竹蜻蜓。刘姨的汉子扛着新货从巷口走来,是刚进的塑料薄膜,"二十六过了该给菜棚覆膜,防着倒春寒"。王大娘笑着迎上去,往他手里塞了碗热面条,说 "刚煮的,趁热吃,就像这日子,热乎着才够劲"。
风穿过符号树的枝叶,把面香、油香、墨香揉成一团,裹着孩子们的笑声,在晨光里慢慢飘。林舟看着街巷里忙碌的身影,看着街坊们笑脸相迎的模样,突然明白符号树在二十六结的不是果实,是一茬茬的希望,哪怕过去再难,也藏着攒一分就多一分的盼,像母亲总说的那句 "种下的是勤,收的是裕,心暖了,日子就会越来越厚实"。
而那些藏在二十六里的符号,就像融在面条里的鸡蛋,默默地润着,却总能在某个瞬间暖到心尖,告诉你,所有踏实积攒的汗水,都在新的岁月里结了果,一点一点,长成了眼里的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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