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岭村外的山道，幽深寂静。
正午的阳光穿过层层林叶，洒落斑驳光影，林风携着山草清香拂面而来。
萧野背着一捆干柴，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回家。
自昨夜那场花灯节归来，他心绪便始终不宁。
那一抛绣球，似一道晴天霹雳，劈开他沉静了二十余载的生活，也将一个眉眼灵动的姑娘，生生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知道，镇上人说了什么。
也知道，苏家怕的是什么。
他是个猎户，出身寒微，父母早亡，十余年独自过活。他靠弓箭为生，与野兽为邻，哪敢妄想娶镇上富养长大的闺女？
可却是她自己抛的绣球，而那绣球……偏偏落在了他手中。
他知道自己没伸手去接，甚至想转身避开，可终究还是——接住了。
这一接，像是命数的牵引，又像是一场他逃不过的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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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苏棠便出现在了青岭村口。
她着一身浅青色半臂长裙，衣角绣着细细春兰，袖边有淡香盈盈。她站在小溪边等着，唤住了刚进村的萧野。
“猎户哥哥。”她笑盈盈开口，“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不避人言，也不怕流言蜚语，只大大方方地与他打招呼。
萧野一愣，面上仍是惯有的淡漠：“苏姑娘……”
“你我都不是客套人，说首话吧。”苏棠将手中包袱往手上一提，“我是来找你的。”
“我来，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逼你成亲，而是想当面听你一句实话。”
萧野看着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我配不上你。”
西字出口，声如冷水，落在苏棠心头，却未有一丝动摇。
她不笑了，只静静地望着他。
“你可知我爹娘昨夜多难过？”她语气不急不缓，“也知我一人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我知。”萧野低声。
“那你更该明白，我今日能站在你面前，不是冲动。”
“我是认真的。”苏棠走上前一步，目光坦然，“你说你配不上我，可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爹娘将我宠了十八年，却不能替我选一个不负我的夫君。如今我选了你，你倒是第一个要躲开的。”
萧野喉间微哽，垂下眼眸，不敢首视她的坚定。
“我一身泥尘，家中破败，没钱财、没前程，山中冷寂、饭菜粗淡。”他说，“你从小养在镇上，过的日子与我不同。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你不想我后悔，那便让我亲自试试。”
萧野未接，只望着她，眉间有难言的挣扎。
“你家在哪？”苏棠忽然问。
“……后岭那条槐树尽头。”
“明日我去你家看看。”苏棠微笑，“若我看过还不退意，你可便不能再推了。”
萧野愕然：“你要上山？”
“嗯，我要看看山里是不是冷得能冻着人，是不是穷得不能过日子。”苏棠抬头，笑意里有倔强也有柔情，“你们总说我娇贵，那便让我自己来认清一回。”
萧野喉头滚动，终究没有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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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苏棠回到家里。
苏母一见她回来便红了眼，想要责备却又不舍，只能一边给她端汤一边唠叨：“你一个姑娘家跑去青岭村，像什么话……”
“娘。”苏棠轻声道，“您就当我去看看山景，消个心烦，好不好？”
苏母摇头叹气：“我这女儿，怎么越来越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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