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4日 阴
凌晨4:20
安澜在睡梦中蜷缩成防御的姿态，指尖仍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我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发现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不是汗水，是未干的泪痕。
床头柜上的药瓶空了，瓶身贴着苏雯手写的标签：「一日三次，餐后服用」。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与七年前实验室记录本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清晨6:45
厨房弥漫着焦糊的牛奶味。
安澜机械地搅动着燕麦粥，木勺在锅底刮出刺耳的声响。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戒痕处贴着一小块创可贴，边缘渗出淡淡的血色。
"今天..."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苏助理会参加董事会议吗？"
窗外的乌云压得很低，玻璃映出她空洞的眼神。我伸手关火时，她猛地后退，后腰撞到料理台边缘——那里摆着苏雯昨天送来的苦橙盆栽，嫩叶上还挂着晨露。
会议室 9:30
苏雯的白衬衫领口别着蓝宝石胸针——和安澜弄丢的那枚几乎一样。她俯身调整投影仪时，发丝间飘出苦橙混雪松的香水味，与安澜常用的那款前后调完全一致。
"常总。"她递来文件，指尖在页码处停顿，"第14页需要您重点看。"
那是份七年前的神经再生研究报告，署名处被人用红笔圈出——正是安澜第一次情绪崩溃住院的日期。
茶水间 11:15
安澜突然出现在公司。
她穿着那件墨绿色连衣裙，裙摆却沾着可疑的污渍。当她将咖啡递给苏雯时，两人的手腕在空中短暂相触——安澜的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跳动，而苏雯的静脉处有个新鲜的针孔。
"谢谢夫人。"苏雯微笑时露出虎牙，这个角度像极了大学时的安澜，"您今天气色真好。"
玻璃窗映出安澜瞬间苍白的脸，她转身时碰翻了糖罐，方糖在地上碎裂成晶莹的颗粒，像散落一地的止痛片。
地下车库 18:30
晏小阳对着红色跑车狂吠不止。
我弯腰查看时，在轮胎缝隙里发现了几根金色毛发——与安澜昨天梳妆台上那缕断发色泽相同。后视镜上挂着的小香囊被咬破了，里面掉出干燥的苦橙花瓣，和半片被撕碎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安澜站在苏黎世大学门口，身旁的树影里隐约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卧室 22:45
安澜在浴室待了太久。
当我推开门时，她正对着镜子涂抹口红，猩红的膏体画出完美的唇线——与苏雯今天的唇色分毫不差。梳妆台上摆着打开的医疗箱，纱布和酒精棉散落一地，最上面是支用过的注射器。
"看。"她转身对我微笑，唇角的弧度精确到毫米，"我学得像吗？"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将她的倒影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里，都映着苏雯似笑非笑的眼睛。
2024年3月15日 暴雨
凌晨2:17
安澜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变得急促而不规则。我伸手触碰她的额头，指尖下的皮肤滚烫，渗着细密的冷汗。她的睫毛在昏黄的夜灯下颤动，像濒死的蝶翼。
"晏临......"她的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单，"她是不是......"
话未说完，她又陷入浅眠，唇间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呜咽。我轻轻拨开她汗湿的发丝，发现她耳后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指甲的形状，却绝不是她自己的。
清晨5:30
厨房的咖啡机发出沉闷的嗡鸣。
安澜坐在餐桌前，机械地搅动着杯中的热牛奶。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戒痕处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当我将煎蛋推到她面前时，她突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苦橙树的花语是'永恒的绝望'。"
窗外的暴雨敲打着玻璃，将她的倒影切割成碎片。
会议室 9:00
苏雯今天换了一副金丝眼镜——与安澜读书时戴的那副一模一样。她递文件时，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内侧的淡粉色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常总。"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熟悉的沙哑，"您还记得苏黎世实验室的密码吗？"
我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洞。那个密码是安澜的生日，而此刻，它正从苏雯涂着裸色唇膏的唇间吐出，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茶水间 11:45
安澜的香水瓶碎在地上，苦橙的香气浓得令人窒息。
苏雯蹲下身，一片片捡起玻璃碎片，指尖被割破也浑然不觉。鲜血滴在白色瓷砖上，像盛开的红梅。
"真可惜。"她抬头，对安澜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这款限量版再也买不到了呢。"
安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咖啡机。滚烫的液体溅在她手背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你......"她的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
苏雯缓缓站起身，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我是谁？"她轻笑，伸手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我是七年前被你取代的那个人啊，安澜。"
地下车库 18:20
晏小阳对着红色跑车狂吠，爪子在地面上刨出深深的痕迹。
我弯腰查看，在车轮缝隙中发现了一枚珍珠耳钉——与安澜昨天戴的那只一模一样。后座的车窗半开，飘出一缕熟悉的苦橙香，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卧室 23:10
安澜蜷缩在浴缸里，水温早己变冷。她的指尖泡得发白，却仍死死攥着那枚婚戒。
"她整成了你喜欢的样子......"她的声音空洞，"眼睛、鼻子、甚至连那颗痣......"
我伸手想抱她，她却猛地躲开，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知道吗？"她抬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可笑的是，她连香水都选了苦橙......"她的声音哽咽，"因为她知道，这是你最爱我的味道。"
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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