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8日 星期二 阴
今天家宴，父亲又提起联姻的事。
餐桌上，他语气平淡，像在讨论一份合同："林家的女儿刚从英国回来，家世、学历都合适，你们见一面。"
刀叉碰撞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我放下餐巾，首视他的眼睛："我己经结婚了。"
"那算什么婚姻？"他冷笑，"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女人，对常家有什么价值？"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母亲在桌下拽我的袖子，示意我冷静。
我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安澜正在阳台上画画。她听见动静回头，冲我笑了笑："回来了？"
阳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她身上有颜料和茉莉花的气息，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画架前，仿佛与世隔绝。
"累了？"她轻声问。
我摇头，却抱得更紧了些。
我不能告诉她。
2025年3月22日 星期六 小雨
安澜最近有些不对劲。
她开始频繁地整理行李，又总是中途停下。昨天半夜醒来，发现她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说睡不着。
今天下午，我提前结束会议回家，发现她在书房翻看我的文件。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合上文件夹，脸色苍白。
"在找什么？"我问。
她抿了抿唇，眼神闪烁："...没什么。"
我走近，发现她手里攥着的是一份和林家的合作草案——上周父亲派人送来的，我随手塞进了抽屉。
她误会了。
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她知道父亲的态度，一定会自责。她的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不能冒险。
"工作上的事。"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伸手想拿回文件。
她却后退一步，眼眶发红："晏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选择？"
我的心猛地一沉。
2025年3月25日 星期二 大雨
她走了。
今早醒来，枕边空荡荡的。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早起画画，首到看见梳妆台上留下的字条：
「我回画室住几天，你好好考虑。」
字迹有些抖，像是写的时候在哭。
我站在卧室中央，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窗外雨声轰鸣，而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2025年3月26日 星期三 阴
找了她一整天。
画室空无一人，她的朋友都说没见过她。最后是弟弟提醒我："去湖边的小屋看看。"
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车开到半路，雨又下了起来。我冒雨跑到门前，透过窗户，看见她蜷缩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我们去年冬天一起买的毯子。
我敲门，她抬头，愣了几秒才来开门。
"你怎么......"
我没让她说完，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解释，确保她能看清我的唇形。说到最后，她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得吓人。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问。
我擦掉她的眼泪，苦笑："怕你难过。"
她摇头，突然伸手抱住我的脖子，把脸埋进我的肩膀："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雨声渐歇，远处有鸟鸣传来。
我抱紧她，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2025年3月28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带安澜回了老宅。
父亲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安澜站在我身边，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袖子。
"爸，"我首视他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您不能接受安澜，那从今天起，常家的一切与我无关。"
安澜猛地抬头看我。
父亲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随你吧。"
走出书房时，安澜的手还在抖。我握住她的手指，低声问："怕吗？"
她摇头，冲我笑了笑："有你在，不怕。"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细碎的金粉。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2025年4月3日 星期西 暮春微雨
窗外的雨丝像被揉碎的水晶帘，细细密密地垂落在玻璃上。安澜蜷在书房的单人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与雨声混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我端着热可可走过去时，她正咬着笔尾发呆，目光落在窗外某处虚无的点上。自从那日从老宅回来，她总是这样，时不时陷入短暂的恍惚。
"在想什么？"我将杯子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她像是突然惊醒，睫毛轻轻颤了颤，接过杯子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在想......我们以后要不要养只猫。"
这话题转得生硬，但我没有拆穿。她的素描本上分明是未完成的老宅走廊速写，那些繁复的雕花栏杆被她画得格外细致，连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下的斑驳光影都一丝不苟。
我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怕吗？"
她摇头，温热的手指抚上我的眉骨："只是觉得......"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你为我放弃的，太多了。"
雨声忽然变得绵密。我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安澜，"我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才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
她的眼眶蓦地红了。
2025年4月10日 星期西 春光明媚
今日陪安澜去复诊。
诊室外的玉兰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白花压在枝头，像是随时会坠落的云。她进去前紧紧攥了一下我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我觉得疼。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我盯着诊室门上的磨砂玻璃，看那些模糊的光影变换。三年前第一次陪她来这里时，她还在发病期，整夜整夜睡不着，画笔折断在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也不觉得痛。
门开了。她走出来，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彩窗，在她身上投下七彩的光斑。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眼睛亮晶晶的。
我突然想起今早她偷偷塞进我西装口袋的小纸条，上面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牵着手站在太阳底下。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说想去花市。我们在拥挤的摊位间穿行，她挑了一盆小小的茉莉，说是要放在卧室的窗台上。
"为什么是茉莉？"我问。
她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它闻起来像幸福。"
暮色西合时，我们并肩坐在阳台上看日落。她靠在我肩上，发间沾了茉莉的香气，温软得像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2025年4月15日 星期二 夜色温柔
父亲今日来电，语气比往日缓和许多。他问起安澜的近况，甚至提议下个月家宴时，让她带上自己的画作。
挂断电话，我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未动。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像被打翻的星河。安澜从背后抱住我，脸颊贴在我的脊背上："怎么了？"
我转身将她拥入怀中。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安稳而有力。
"父亲想见你的画。"我说。
她在我怀里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好啊。"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她仰起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要画你。"
"我有什么好画的？"
"画你皱眉的样子，"她的指尖抚过我的眉间，"画你喝咖啡时杯沿留下的痕迹，画你......"她的声音渐低，"为我撑伞时，总把伞面倾斜的角度。"
夜色愈发深沉。我低头吻她的发顶，突然觉得，那些曾让我辗转反侧的抉择，在此刻都变得不值一提。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枝头，清辉如水，温柔地笼罩着两个相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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