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21日 星期五 阴转小雨**
凌晨4点23分，监控屏幕的蓝光在书房里投下冷色调的阴影。安澜画室的灯还亮着，她第三次用橡皮擦去素描本上的线条，这个动作让我的助听器捕捉到细微的摩擦声。
我调出过去72小时的监控录像。自从她搬去画室，这套价值87万的安全系统成了我最常打开的界面。画面里的安澜正在整理从周叙那里拿到的文件，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在台灯下泛着淡粉色——就像她昨天摔碎的那盆蓝雪松根系上残留的泥土颜色。
"常总，查到了。"陈默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周叙带来的文件是安氏集团1998年的股权转让协议复印件。"
钢笔尖在便签纸上戳出个黑洞。我盯着监控里安澜翻阅文件的侧脸，她咬下唇时会在右边脸颊挤出个小酒窝，这个微表情通常出现在她发现重要线索时。
"原件在哪？"
"安家老佣人沈姨手里。但..."陈默停顿两秒，"她上周住进了肿瘤医院。"
雨滴开始敲打落地窗。我打开抽屉取出备用助听器，发现电池槽里贴着安澜手写的便签：「周三更换」——她连离家出走都没忘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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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15分 常氏总部**
董事会上常墨的沉香手串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我的助听器将这种声音放大成令人烦躁的节拍。他正在展示与林氏集团的合作企划书，第17页右下角有个钢笔画的鲸鱼图案——是安澜的标记。
"晏临？"常墨突然提高音量，"你对这个方案有什么..."
我摘下左耳助听器，会议室瞬间陷入水下般的寂静。透过落地窗，看见安澜的红色MINI Cooper停在楼下，周叙那个该死的金丝眼镜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手机震动。安澜发来消息：「沈姨要见我们」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三秒，回复：「地址发我」
常墨的嘴唇在面前一张一合，我戴上助听器时正好听见最后一句："...毕竟安小姐的身体状况不适合..."
咖啡杯砸在投影幕布上，巴西咖啡豆的焦香混着电子设备烧焦的气味炸开。全场寂静中，我用手语比了句「去你妈的」，转身时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扭曲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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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40分 肿瘤医院VIP病房**
沈姨的床头柜摆着安澜小时候的照片，五岁的她举着蜡笔画，右下角签着歪歪扭扭的「澜」字。这个签名方式和她现在一模一样。
"姑爷。"沈姨的呼吸面罩泛起白雾，"安家的东西...在老宅阁楼..."
她枯瘦的手腕上戴着安澜去年送的母亲节手链，银链子松垮地挂着，像道即将断裂的枷锁。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的助听器突然捕捉到走廊上安澜的脚步声——她走路时右脚的落点总比左脚轻3分贝。
"我去拿。"安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装满医疗用品的纸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您别操心这些..."
沈姨突然抓住我的袖扣，那是安澜设计的鲸鱼造型。"二少爷..."她浑浊的眼珠盯着我，"那丫头发病时...会把药藏在..."
安澜打翻了纸袋，药瓶滚落一地。她蹲下去捡的背影像张被揉皱的素描纸，脊椎骨透过毛衣凸起清晰的弧度。我数着她捡药瓶时颤抖的次数：7次，比上周多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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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点05分 安家老宅阁楼**
灰尘在斜阳里跳舞。安澜蹲在旧书箱前翻找文件，后颈处露出昨晚我失控时咬出的淤痕。她找到那份合同时的表情，就像三年前在我们的婚礼上发现婚纱被继母剪碎时一样——平静得可怕。
"晏临。"她举起泛黄的纸张，"你看签名栏。"
阳光穿透纸张，照出父亲与安父并列的签名。但安父的签名处有细微的涂改痕迹，像条盘踞在文件上的蜈蚣。
我的助听器突然啸叫，刺耳的声音中看见安澜的嘴唇在动：「是常墨模仿的笔迹」。她说话时右手无意识摸着无名指根，那里本该有枚戒指。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安澜条件反射般把合同塞进我西装内袋，这个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她双相发作最严重的那年，总是这样藏起尖锐物品。
"周叙的车。"她瞥了眼窗外，"我叫他来的。"
钢笔在掌心刻出半月形凹痕。我看着她跑下楼梯时扬起的发梢，那缕总是来的卷发在夕阳里像簇燃烧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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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1点58分 书房**
监控画面里的安澜正在用矿物溶剂处理合同，周叙的手搭在她椅背上。我的备用助听器又开始低电量报警，红色指示灯在玻璃倒影里像只监视着我的眼睛。
手机亮起。安澜发来放大200倍的签名对比图，附言：「化学试剂显示两种墨水」
我回复：「明天让法务部鉴定」
光标在输入框闪烁许久，又补了句：「你该吃药了」
监控里她突然抬头看向摄像头，举起药瓶摇了摇。这个动作扯开睡衣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我昨晚留下的吻痕——己经变成暧昧的青黄色。
雨又下大了。我关掉监控，打开安澜留在书房的素描本。最新一页是会议室速写，常墨被画成吐信的蛇，而我...是只被锁链缠住耳朵的狼。
画纸右下角有行小字：「其实聋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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