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里的数据流像融化的冰川，在脚下缓缓流淌。林烨站在这片陌生的领域，指尖还残留着吞噬能量枪时的灼痛感——那感觉和现实里被溯源会的能量束擦伤完全不同，像是有团活物钻进了骨头缝，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影从数据流里浮出来，身形模糊得像没调焦的照片，只有飘在胸前的银色徽章清晰可辨——那徽章是朵缠绕着锁链的荆棘花，花瓣边缘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欢迎进入第二世界，新的旅者。” 人影的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的齿轮，每个字都带着机械的顿挫，“请选择你的初始种族：人类、精灵、矮人、魔族……”
林烨没接话。他盯着对方那张模糊的脸，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两个不断滚动代码的黑洞。更诡异的是，当他集中精神想看清那些代码时，太阳穴突然突突首跳，掌心的龙纹像被点燃的引线，烫得他差点叫出声。
“我不是来选种族的。” 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忽略那股灼烧感，“我体内的‘黑龙皇本源’，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白袍人影的动作猛地顿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半秒后，他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抖动，那些原本流畅的代码突然变成乱码，像电视信号中断时的雪花。
“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他的声音劈成了两半，一半尖锐如哨，一半低沉如雷，“种族匹配库检索失败……灵魂波动与数据库冲突……正在重新判定身份……”
随着他的话，整个纯白空间开始震颤。原本柔和的白光一点点变红，像被墨水染透的宣纸。林烨脚边的数据流突然沸腾起来，溅起的光点落在他手背上，竟烫出一个个细小的燎泡——这虚拟空间里的疼痛，真实得可怕。
“身份判定结果：异常数据体。” 白袍人影的脸彻底扭曲，模糊的轮廓里透出獠牙的形状，“危险等级：高。启动清除程序——抹杀异常数据体。”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朵。林烨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双脚像被粘在了数据流里。白袍人影己经扑了过来，手里凭空多出一把光剑，剑刃流淌着液态的白光，划开空气时带起细碎的噼啪声——那是能量摩擦的声音，和现实里溯源会的能量枪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林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光剑也是能量构成的，能不能……吞了它？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掌心的龙纹就猛地爆发出灼热的吸力。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不是去挡，而是迎着光剑抓了过去。
指尖撞上剑刃的瞬间，林烨以为自己的手会像现实里的冰块一样融化。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反而是一种熟悉的拉扯感——光剑里的能量正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体内的“黑洞”。他甚至能“看”到那些能量的流动轨迹，像一条条发光的小蛇，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血管。
“数据流失……警告……能量核心被吞噬……” 白袍人影发出惊恐的尖叫，那张模糊的脸彻底崩解成乱码。他手里的光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最后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化作点点白光被林烨吸了个干净。
失去能量支撑的白袍人影晃了晃，整个身体开始透明化。在彻底消散前，他最后看了林烨一眼，那两个代码黑洞里，似乎闪过一丝属于“活物”的恐惧。
林烨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龙纹的金色淡了些，但体内的“饥饿感”缓解了不少，就像空了三天的胃终于塞进了半块面包。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上面的文字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
【姓名：林烨（未认证）】
【种族：异常数据体（人类/黑龙皇残魂融合）】
【能力：无尽吞噬（初级），魂源双生（未激活）】
【状态：灵魂分割中（现实70%/第二世界30%）】
【当前所在区域：初始认证空间（己触发警报）】
“灵魂分割……” 林烨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有点奇怪，像是有两个心脏在同时跳动——一个沉稳有力，属于现实里的自己；一个微弱急促，带着鳞片摩擦般的细碎声响，像是来自那个所谓的“黑龙皇残魂”。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身体变得异常轻盈，仿佛骨头里的重量被抽走了一半。视线扫过周围的纯白墙壁时，还能看到墙壁后面流动的彩色线条，那些线条组成了复杂的图案，隐约能辨认出“地图”的形状。
“原来这就是第二世界……” 他低声自语，突然想起现实里刀疤脸惊恐的表情，想起那个神秘的机械音说的“跨维度共鸣”。看来他吞下的不只是黑龙皇的本源，还有一个足以颠覆两个世界的麻烦。
警报声还在响，空间的红色越来越深，墙壁上开始渗出黑色的粘液，那些粘液落地后化作一个个拿着长矛的银甲卫兵，正一步步朝他逼近。这些卫兵的脸和刚才的白袍人影一样模糊，但胸口的荆棘花徽章却异常清晰，矛尖闪烁着和光剑同源的能量光泽。
林烨握紧拳头，掌心的龙纹又开始发烫。他盯着最前面那个卫兵的矛尖，面板上自动跳出一行小字：【系统卫兵长矛（制式）：蕴含空间锁定能量，可吞噬（危险度：中）】。
“中危？” 他挑了挑眉，刚才那个光剑是“低危”，看来这些卫兵比白袍人影更难对付。但他现在没别的选择，要么被这些虚拟卫兵“抹杀”，要么就继续吞噬，看看这破能力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一个卫兵的长矛己经刺到眼前，带着破空的锐响。林烨侧身躲开，同时反手抓住对方的矛杆。熟悉的灼热感再次传来，这一次，涌入体内的能量更狂暴，甚至带着点刺痛——像是吞下去的不是能量，而是一把小石子。
“吞噬速度太慢了……” 他咬了咬牙，想起刚才吞噬光剑时的感觉，集中精神去“引导”那股吸力。龙纹突然亮了一下，吸力瞬间暴涨，卫兵的矛杆像被强酸腐蚀的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连带着卫兵的手臂也开始透明化。
“异常数据体……必须清除……” 其他卫兵嘶吼着围上来，矛尖同时对准林烨的胸口。
林烨没有退缩。他能感觉到，随着吞噬的能量越来越多，体内的“黑龙皇残魂”似乎被唤醒了一点，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漆黑的山洞，满地的金色鳞片，还有一个巨大的龙头，正用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吵死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那些卫兵，还是在说脑海里的龙头。
他突然向前一步，主动撞进卫兵的包围圈，双手同时抓住两根矛杆。【无尽吞噬】全力发动，金色的龙纹在他手背上流转，像活过来的小蛇。那些卫兵的能量被疯狂抽取，矛杆、盔甲、身体……一个个化作光点被他吸进体内。
空间的红色因为能量的剧烈波动而明暗不定，警报声变得断断续续。林烨站在一片光雨里，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随时可能炸开。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怕，反而有种病态的兴奋——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浮木，哪怕这浮木上长满了刺。
当最后一个卫兵化作光点消散时，纯白空间突然安静下来。警报声停了，红色褪去，数据流重新变得平稳。林烨的面板闪烁了几下，弹出一行新的提示：
【检测到异常数据体具备攻击性，符合“混沌阵营”准入条件。】
【初始认证空间强制传送程序启动，目标：第二世界-新手村（废弃矿区）。】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数据流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他的膝盖、胸口、头顶。林烨没有挣扎，他闭上眼睛，任由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包裹自己。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想的是：那个新手村，会不会比现实里的废弃工厂更安全？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对现在的林烨来说，安全从来不是选项，活下去才是。无论是被溯源会追杀的现实，还是被系统卫兵围堵的第二世界，他都只能攥紧这双能吞噬万物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去。
毕竟，他现在连自己是“人”是“龙”，是“现实”是“数据”，都分不太清了。但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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