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雪停了，但冷风依旧在钻缝，像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我蹲在掩体边，往冻僵的手指上呵气，可那点热气刚冒出来就散了，连个暖和的念头都没焐热。
对面越军阵地传来的声音，比这风还刺骨。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破喇叭嗡嗡响着，歌声像泡了水的棉花，软塌塌地往我们耳朵里塞。
“操。”李铁柱把脸盆往地上一摔，“他们这是想把我们都催眠了？”
“比催眠还狠。”我盯着对面，心里一阵烦躁，“这是精神攻击。”
“那咱咋办？”他问。
“反制。”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得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他愣了下，然后咧嘴笑了：“你又想整活儿？”
我没回答，转身往营地跑。身后传来喇叭里的歌声，像是在嘲笑我们。
我可不信这个邪。
回到营地，我翻出那台破音响，接上电池，调音量调到最大。李铁柱站在旁边，一脸狐疑。
“你真要放这个？”
“废话。”我按下播放键，音响里立刻炸出《最炫民族风》的前奏。
“哎哟！”李铁柱往后跳了一步，“你这玩意儿太猛了吧！”
“猛才好。”我拎起脸盆，用勺子敲了一下，“来，咱们整点节奏。”
他愣了两秒，然后笑出声来，也拿起脸盆，敲得比我还响。
我们俩一通敲敲打打，像两个疯子在敲锅盖。不一会儿，其他战友也被吸引过来，一个个拿起脸盆、饭盒、铁桶，开始跟着节奏敲。
那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对面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在唱，但己经盖不住我们的节奏了。越军那边的喇叭声断了一下，像是被我们的噪音干扰了。
“干得漂亮！”张峰走过来，脸上难得露出笑，“他们这下听不了安眠曲了。”
“他们得听催命曲。”我笑了笑，继续敲脸盆。
那一夜，我们敲到了天亮。越军那边的喇叭再也没响过。
第二天一早，进攻命令下来了。
“记住，踩到啥都别停。”张峰拍了拍我的肩膀，“冲过去就行。”
我点头，背上装备，跟着队伍出发。
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走起来费劲。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突然踢到个硬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饺子。
“啥玩意儿？”我蹲下捡起来，发现地上全是饺子，一个个冻得邦邦硬，像小石头子儿一样散落一地。
“他们咋还带饺子上战场？”李铁柱踢了一脚，“这玩意儿能吃吗？”
“不是吃的。”我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发现饺子皮上还有破片的痕迹，“这是陷阱。”
“啥？”
“糯米皮子裹破片。”我冷笑，“踩上去，皮子碎了，破片就炸。”
“草。”李铁柱骂了一句，“他们真狠。”
“狠归狠，但慌了。”我站起身，“他们肯定被咱们昨晚的节奏整懵了，连饺子都忘了收拾。”
作者“万年山的永田”推荐阅读《83年的兵，越战越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咋办？”
“踩。”我往前一指，“踩过去。”
我们踩着那片“饺子地”，一路往前冲。果然，有人踩到饺子，炸了，但都是小范围的，没造成太大伤亡。
倒是越军自己，被炸得鸡飞狗跳。
“这饺子比地雷还邪门。”李铁柱一边冲一边喊，“又黏又炸，恶心死了！”
“他们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我边跑边笑，“越军估计自己都没想到，会用饺子送命。”
我们冲进越军阵地时，发现他们一个个还在那儿懵着，脸上写满了“我昨晚到底听了啥”。
“你们听了一晚上锅碗瓢盆交响曲。”我拎起一个越军的枪，扔到一边，“现在该我们了。”
战斗打得干脆利落，越军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打扫战场时，我看到地上还有几个没炸的饺子，躺在那儿，像一个个沉默的笑话。
“要不要带回去？”李铁柱问。
“带回去干嘛？”
“煮了吃。”
“你疯了吧？”我瞪他，“这玩意儿能吃？”
“咋不能？”他蹲下捡了一个，“冻得硬，煮一下说不定还能吃。”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这人，真有点憨。”
他嘿嘿一笑，把饺子揣兜里。
“留个纪念。”
我摇头，转身往回走。
雪地里，脚印一串串，像写在雪上的乐谱。
这场仗，我们赢了。
不是靠枪炮，是靠节奏。
靠一群拿脸盆当鼓敲的兵。
我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阵地己经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雪地的声音。
还有那首没唱完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像是被我们用脸盆打断了，永远停在了那一夜。
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陈远！”李铁柱从后面追上来，“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还能整点别的？”
“啥？”
“比如……放个《最炫民族风》二重奏？”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
“你小子，真敢想。”
“咋不敢？”他拍拍胸脯，“咱是兵，也是人。打敌人，也得有点乐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说得对。
战争是残酷的，但我们不能被它压垮。
我们得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哪怕是在雪地里，敲着脸盆，唱着最土的歌。
也得活得有声有色。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
雪又开始下了。
但这一次，我不觉得冷。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还在，就没人能让我们沉默。
哪怕对面放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们也能用《最炫民族风》——
把他们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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