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班的老赵把锅铲往铁皮桶上一磕，震得整个营地都听见了三声脆响。
“开饭——庆功宴！”
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搞来两扇腊肉，油星子在火堆上噼啪乱跳，像在放小鞭炮。王大力一屁股坐到弹药箱上，手里举着半瓶二锅头，冲我嚷：“陈远！你再不来，我就把你那份红烧肉喂狗了！”
我没动。
我正蹲在帐篷外的泥地上，用匕首尖儿挑着外套袖口的一块干血痂。那血不是我的，也不是敌人的，是昨天收尸时不小心蹭到的。可偏偏就这一块，怎么刮都刮不干净，像是长进了布料纤维里。
“你抠那玩意儿干嘛？”王大力凑过来，嘴里还嚼着肉，“晦气。”
我没理他，只是把外套抖开，搭在膝盖上。月光斜照，军功章在胸前一闪，一道刻痕反着光——那不是划痕，是字。
“哟？”王大力眯起眼，“你这章子上还刻字？挺浪漫啊。”
我这才注意到。以前从没注意过这枚章，是张峰牺牲后补发的，说是“集体战功”，一人一枚。我随手就别上了，没当回事。
可现在一看，那刻痕细密工整，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法语。
“这写的啥？”王大力挠头，“像极了我前年在镇上看见的那个法国传教士写的鬼画符。”
“Je te jure par le sang.”李铁柱突然冒出来，站在我身后，声音低得像在念悼词。
我抬头看他。
他盯着那行字，眼神发首：“意思是……以鲜血盟誓。”
空气一下子静了。火堆噼啪一声，炸出个火星子，落在王大力裤腿上，他都没拍。
“谁他妈在军功章上刻情诗？”他干笑两声，“还是拿血发誓的？”
没人回答。
我翻过章子，背面沾着点泥，像是被人摸过又擦过。我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边缘有点松动，像是能撬开。
“别动！”李铁柱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
我停住。
他盯着那枚章，喉结动了动：“这章……发下来的时候，是密封包装的。”
我心头一跳。
对。那天发章，是卫生员统一拆封，按名单分发。没人动过，更没人能在上面刻字、藏东西。
除非——有人在发之前就动了手脚。
“翻译一下整句。”我低声说。
李铁柱咬了咬牙：“Je te jure par le sang, je resterai à toi jusqu'à la mort.”
“我以鲜血起誓，至死不渝地属于你。”
王大力噗地喷了口酒：“这谁写的情书？越军女特工暗恋你？”
“不是情书。”李铁柱摇头，“是接头暗语。我在情报简报上见过类似的句式，越军特工用浪漫诗句当密码前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83年的兵，越战越勇 ”
我沉默着，把章子翻来覆去地看。阳光照在刻痕上，那字像是被人用极细的针一笔笔扎进去的，深浅一致，绝非临时所刻。
“谁有小刀？”我问。
王大力递来一把瑞士军刀。我用最小的刀尖插进章子边缘的缝隙，轻轻一撬。
“咔。”
一声轻响，章子背面弹开一个小盖，指甲盖大小的凹槽里，静静躺着一枚银色芯片。
全场死寂。
李铁柱的脸一下子白了。他一把夺过芯片，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发抖：“这是……越军加密通讯用的型号。我们缴获过一次，和这个一模一样。”
“里面啥内容？”王大力声音都变了。
“得显影。”李铁柱咬牙，“得用专用读取器。”
“师部有。”我说，“但现在就得送。”
“等等。”王大力突然压低声音，“这章是谁发的？”
我抬头，看向帐篷口。
后勤助理正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是那个总低着头、话不多的小伙子，姓陈，名字记不清了。他曾在张峰死后帮忙整理遗物，也在徐峰牺牲那天负责登记装备。
我盯着他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我收徐峰遗物时，他递给我一个密封袋，说：“这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没登记，你自己收着吧。”
袋子里，是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写着：“别信章。”
我当时以为是胡话。
现在想来，那不是胡话。
“李铁柱。”我低声说，“芯片别离身。”
他点头，把芯片塞进嘴里，咬在舌下，像藏了一颗不敢咽的药。
王大力还在发愣：“所以……这章是陷阱？谁设的？”
“不知道。”我站起身，把军功章重新扣好，别回胸前，“但有人想让我们在庆功宴上，高高兴兴地戴上死人送的礼物。”
“那现在咋办？”王大力压低声音，“上报？还是……先弄清楚内容？”
“上报。”我说，“但得我们自己送去。”
“为啥？”
“因为我不信快递。”我拍了拍枪套，“也不信后勤。”
李铁柱吐出芯片，用油纸包好，塞进弹匣夹层：“三小时后换岗，我值夜哨。到时候走东线小道，绕开主哨。”
“我跟你去。”我说。
“我也去！”王大力举手，“我还能给你们讲笑话壮胆。”
“你闭嘴就是最大的贡献。”我冷笑。
火堆又炸了个火星，落在军功章上，那行法语在光下一闪，像在冷笑。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庆功宴还在继续，腊肉的香味飘在空中，有人开始唱歌，调子跑得比子弹还偏。王大力灌了口酒，咧嘴笑了：“你们说，检测到敏感内容,请修改后重试
(http://www.220book.com/book/T2H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