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训练场边，脚边的草叶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太阳刚爬过山头，把影子拉得老长。张班长站在前面，手里捏着个黄铜色的东西，阳光一照，闪得人睁不开眼。
“看看这个。”他把那玩意儿抛给我。
我接住，是个弹壳，表面还沾着点泥。仔细一看，上面刻着一行字： WILL DIE。
我愣了两秒，然后笑了。
“这越南人，连英语都学不会，还搞死亡威胁？”
王大力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弹壳：“哎哟我去，这字体咋怪怪的？像摩斯密码。”
“你懂摩斯密码？”我挑眉。
“我懂个屁。”他挠挠头，“但我高中有个同桌懂，他老喜欢在课本上画这些点点杠杠，说这是未来通信的秘密武器。”
李铁柱没说话，蹲在旁边，盯着弹壳看了半天，忽然开口：“这字……有点像他们巫师画的符。”
张班长皱眉：“你咋知道的？”
“我老家在山里，小时候见过。”他顿了顿，“那种符，不是写给人看的。”
空气突然安静了。
我低头看着弹壳上的字，太阳照着，那几个字母像是活了一样，慢慢爬进我眼睛里。
“班长，这玩意儿哪来的？”我问。
“昨天巡逻队在边境捡的。”张峰蹲下来，声音压低，“越军那边最近不太对劲，缴获的弹壳里，有三个刻了这行字。”
我用右手在刚长出一点头发桩的头上捋了捋（新兵都是光头）我沉默了。
王大力拿过弹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真是摩斯密码！”
“你咋知道的？”我问。
“因为……”他咧嘴一笑，“我那同桌当年老用这玩意儿给女生传纸条，我还帮他破译过。”
“那你快试试。”
他掏出笔，在地上画了几道，嘴里念叨着：“点、杠、点点点……等等，这串有点意思。”
他指着弹壳上的字母：“ 这西个字母，其实不是英文缩写，而是摩斯密码的变形，如果拆开来看，其实是……”
他顿了顿，抬头看我：“‘你必死’。”
我心头一跳。
“不是‘ WILL DIE’吗？”张班长问。
“是伪装。”王大力咧嘴一笑，“他们把‘你必死’拆成，然后加上WILL DIE，伪装成英文恐吓，其实密码是藏在字母的笔画结构里。”
“所以……”我缓缓开口，“这是冲我来的。”
空气又安静了。
李铁柱忽然站起来，朝远处望了一眼：“今晚，得查哨。”
晚上，我和王大力轮值夜岗。
天黑得像泼了墨，风从山那边吹过来，带着点湿气。我裹了裹军大衣，靠在战壕边，手里握着枪。
“你说，他们为啥冲你来？”王大力小声问。
“可能我杀了他们的人。”我说。
“你杀的人多了，咋就冲你来？”
我没说话。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啥声音？”王大力一激灵。
我们俩立刻警觉起来，端起枪，慢慢朝声音方向移动。
绕过一个沙包堆，我们看见一个黑影蹲在角落，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站住！”我低声喝道。
那黑影一僵，慢慢抬起头。
是个越南人，年纪不大，脸上满是泥，眼神却很亮。
王大力冲上去，一把把他按在地上，我走过去，低头一看，地上画的是一串奇怪的符号，像是符咒，又像是某种图腾。
“你画啥呢？”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懂中文？”我再问。
他点点头。
“你画的是啥？”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背上，有鬼。”
我心头一震。
“你他妈说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盯着我，眼神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王大力一脚踢在他腿上：“问你话呢！”
他终于开口：“你们看不见，但它一首跟着你。”
我冷笑：“你是巫师？”
他摇头：“不是，我只是个传话的人。”
“传谁的话？”
他没回答，忽然挣扎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
王大力赶紧捂住他嘴，把他拖回营地。
刚进战壕，我就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从山那边传来的。
“啥声音？”王大力问。
我没回答。
我看见张班长站在远处，背对着我们，望着山的方向。
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班长？”我喊了一声。
他没回头。
我快步走过去，刚要伸手拍他肩膀，他忽然转身，冲我笑了笑：“你们听见了吧？”
“听见啥？”
“那声音。”他眼神有点空，“那不是炮声，是门开了。”
“啥门？”
他没回答，转身就走了。
我愣在原地。
王大力凑过来：“你看见没，他刚才那笑……瘆人。”
我点点头。
“走吧。”我说，“今晚得盯紧点。”
我靠在战壕边，听着外面的风声，忽然觉得这世界，有点陌生。
有点真实。
有点疼。
但至少，我还能听见心跳。
我摸了摸右脸的纱布，心想，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能拆？
远处的山，黑得像墨。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点湿气，还有点冷。
我握紧枪，盯着前方。
那扇门，真的开了吗？
作者“万年山的永田”推荐阅读《83年的兵，越战越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2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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