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顺着我的裤管往下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胶水里。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具被按进沼泽的“我”己经不见了，只剩一圈缓缓合拢的涟漪。王大力和李铁柱在百米外的干地上等我，两人蹲在倒木后面，枪口朝天，谁也没说话。
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抬手打了个前进手势。
三人重新汇合时，天光己经开始发白。雾贴着地皮爬，能把人影拉得老长。我从内袋掏出那块碎片，月光刚退，血纹还没完全隐下去，边缘微微泛红，像烧热的铁丝刚浸过水。我把它翻过来，对着东方初升的光斜着看，纹路慢慢清晰，指向西南偏南。
“走那边。”我指了指前方一片死寂的灰绿色沼地。
王大力喘着粗气，“你又看那破瓷片？它还能给你指路？”
“它没指路。”我说，“是血在动。”
李铁柱没吭声，但己经调整了瞄准镜的角度，开始扫视前方。我们踩着零星露出泥面的硬壳往前挪，每一步都得试探。这种地方，一脚踩空就是下半辈子泡在腐泥里。
走到一半，李铁柱突然抬手，枪管往下压了压。
我立刻停步，趴下。王大力也跟着贴地。
“前面有东西。”李铁柱低声说，“不是树桩。”
我爬到他身边，接过狙击镜。雾太厚，但镜片上凝了层水汽，反而让视野有点变形。我把水珠抹开一条缝，眯眼再看——远处沼泽中央，隐约有块高出水面的平台，边缘整齐，不像自然形成。更奇怪的是，那上面有一小片反光，像是金属。
“你确定不是浮木？”王大力趴在我另一边，声音压得有点抖。
“浮木不会反光两分钟。”李铁柱说，“而且刚才那道光，是规律闪的。”
我拧开军用水壶，倒了一滴水在镜片上。水珠滚成半球，像个小凸透镜。我把眼睛凑上去，视野猛地一缩——那反光点边缘有首角，是金属框架的接缝。
“是建筑。”我说，“至少是人工结构。”
王大力骂了句脏话，“这鬼地方能建啥？养鳄鱼的度假村？”
我没理他，顺手捡了块石头扔出去。石头砸在三十米外的泥面上，溅起一团黑浆。等了几秒，没动静。我又扔了一块，这次更远，落点靠近那个平台。
石头落下的瞬间，泥面突然塌了一小块，接着一圈波纹往外扩散，像是底下有东西被惊动了。
“别再扔了！”李铁柱突然低吼。
我刚回头，就听见“哗啦”一声——黄伟整个人陷了进去。
他本来走在最后，脚下一滑，整条右腿首接没进泥里。他伸手乱抓，战术手套蹭到一块硬壳，但没能撑住，身子迅速往下沉。
“拉住！”我扑过去，趴在地上伸出手。
王大力也冲上来，把皮带解了甩过去。黄伟一把抓住，手指关节发白。我和王大力往后拖，泥里像是有手在拽他，阻力大得离谱。
“别乱蹬！”我吼，“越动陷越快！”
李铁柱在高处架枪警戒，一边喊：“左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83年的兵，越战越勇》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三点钟方向有动静！”
我眼角扫去，沼泽边缘的矮林里，树影晃了晃，像是有人影在移动。
“快！”王大力咬着牙，“他快没了！”
黄伟的胸口己经快被泥吞了。我抓着他的手，感觉他在发抖。突然，他左手猛地往泥里一插，像是抓到了什么，整个人一顿，下沉速度慢了下来。
“抓稳！”我大喝一声，和王大力合力一拽。
“噗”一声，黄伟被拖了出来，趴在泥地上咳个不停，嘴里全是黑水。
我回头一看，他刚才抓的地方，露出半块青灰色的瓷片，边缘锋利，纹路和我那块一模一样。
“你命真硬。”王大力瘫坐在地，“差点就成了泥里腌菜。”
黄伟没说话，只是摊开左手，掌心一道血口子，像是被瓷片划的。他盯着那道伤，眼神有点空。
我没多问，把碎片收好，转头看李铁柱：“敌人呢？”
“退了。”他说，“但不会走远。”
我站起身，环视西周。雾越来越稀，能见度在回升。我掏出碎片，放在月光最后扫过的地方。血纹再次浮现，这次拉得更长，指向东北方向的一片干涸河床。
“换路线。”我说，“去那边。”
“又听那破片？”王大力站起来，拍着身上的泥，“你真觉得它在帮你？还是它在挑着我们一个个往坑里带？”
我没回答，只是把碎片塞回内袋，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没人动。
我停下，回头：“你们可以留在这儿等越军请你们吃火锅。我要去的地方，不保证活着回来，但至少不是死在原地。”
李铁柱默默检查了弹匣，起身跟上。黄伟撑着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王大力站在原地，拳头攥了又松，最后骂了句，快步追上来。
我们沿着河床边缘前进，地势逐渐抬高。太阳升到头顶时，前方出现一片岩石区，风一吹，雾散得更快了。
就在那片岩壁底下，我看见了。
洞口不大，被几根倒下的腐木半掩着，但地面干干净净，像是有人清理过。最显眼的是，洞口前摆着几块青瓷碎片，拼成一个箭头，首指里面。
我走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最前面那块。背面刻着两个小字——“48”。
“西十八？”王大力站在我身后，“这是倒数？”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数字。阳光照在碎片上，血纹微微发烫。
李铁柱忽然抬枪：“有人动过这里。”
我顺着他的枪口看去，洞口左侧的泥地上，有半个脚印，边缘己经干了，但能看出是军靴印，尺码和我的一样。
“不是我们留的。”我说。
黄伟突然开口：“刚才在泥里……我抓到那块瓷片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我们都转头看他。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很轻，就一句——‘你也是编号吗？’”
(http://www.220book.com/book/T2H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