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震，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翻身。我贴着墙，手摸到电缆，铜丝还是温的。李铁柱在我右边，枪口压低，眼神扫着前方那条镜面通道。孙大勇站我后面，喘得像头刚跑完五公里的骡子。
“别出声。”我说，“关手电，上夜视仪。”
李铁柱立刻关了光源。我从战术包里摸出夜视仪戴上，视野变成一片幽绿。镜墙上的倒影消失了，但地上那根电缆还在，像条黑蛇，一路通向深处。
“走左边，贴墙。”我掏出战术刀，在墙上划了道痕，“每五步做个记号，别走丢。”
我们开始挪。孙大勇的脚步有点飘，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脖子上有汗，滑下来的地方皮肤发青，像是擦了劣质粉底。我没吭声，心里记了一笔。
走到第七步，李铁柱突然抬手。我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镜面上，我的影子慢了半拍才动。
不是错觉。我抬左手，影子右手先动了一下。
“这墙……吃时间。”孙大勇嘀咕。
“闭嘴。”我低声道，“它是死的，咱们是活的。跟着电缆走，别信眼睛。”
我们继续往前。通道拐了个弯，尽头是一扇红灯闪烁的金属门，和监控里的一样。门边有个控制面板，屏幕黑着。
我让李铁柱警戒，自己蹲下检查接口。刚才撬锁的工具还在。我拆开面板盖，接上信号模拟器，手指在按钮上敲了几下。
“滴”一声，红灯灭，绿灯亮。
门开了条缝，一股冷风冲出来，带着点铁锈和福尔马林的味儿。我踹开门，手电往前一扫。
圆形大厅，首径得有三十米。中央一排培养舱，像竖着的鱼缸，里面灌着淡蓝色液体。每个舱里都漂着一个人。
我往前走了两步，手电光扫过最近的那具。
刘强。
脸是刘强，眼睛闭着，头发漂在液体里，像水草。他胸口有轻微起伏，可这人早就死了，死在新兵训练场，因为一次攀爬失误摔断了脊椎。
我转头看另一个舱。
赵小虎。
他左腿缺了一截，可这具身体是完整的。我记得他，踩雷炸断的，抢救了三个小时，最后在担架上咽的气。
“这他妈……”孙大勇声音发抖，“是克隆人？”
我没回答。王大力要是看见，估计得冲上去砸舱门。可王大力不在，他和黄伟在上面接应。我现在得冷静。
我掏出匕首，划开手掌，把血抹在最近的传感器上。没反应。
“不是活体识别。”我说，“它们不需要我们开门。”
李铁柱己经瞄准控制台，一枪打过去。管线爆开，液体开始往下排。培养舱发出“嘶”的声音，像是漏气。
就在这时，3号舱里的刘强睁开了眼。
瞳孔是灰的，没有焦距。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从舱体扩音器里传出来，轻得像蚊子叫：
“……班长……救……”
我后背一凉。
李铁柱又补了一枪，打在主控台电源上。火花炸开，所有舱体开始闪烁红光。
警报响了。
“走！”我一把拽孙大勇往后拖。
我们刚退到门口，第一声“砰”炸响。
3号舱盖炸开，液体喷了一地。刘强——或者说那个东西——爬出来，西肢着地，像只刚出生的狗，但动作快得离谱。它抬头，看见我，脖子一扭，发出“咔”的一声。
“关门！”我吼。
李铁柱一脚踹上控制面板，门开始合拢。那东西扑过来，万年山的永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只手卡在门缝里，手指扭曲着往里伸。
我抽出战术刀，照着手背就是一刀。它没叫，但手缩了回去。门“哐”地关死。
“通风管。”我说，“原路返回。”
我们往回冲。刚到通道中段，身后“轰”地一声，金属门被撞开。不止一个，好几具克隆体破舱而出，动作从僵硬变得流畅，像在快速热身。
“催泪弹！”我掏出一颗往后扔。
催泪弹滚进通道，“嗤”地炸开白烟。烟雾撞上镜面，反射出无数个翻滚的烟团，整个通道像是被白蛇缠满。
克隆体冲进烟里，动作一滞。有几个开始抽搐，但没停下。
“它们不靠眼睛。”李铁柱说。
“靠什么不管，拦住就行。”我继续扔催泪弹，一颗接一颗，“孙大勇，爬通风管！”
他手脚并用地钻进去。我和李铁柱紧随其后。通道狭窄，只能一个一个来。我最后一个进去，刚缩进身子，一只青灰色的手从下面伸上来，差点抓住我脚踝。
李铁柱一枪打在那只手上，骨头碎了，但那东西还是挂在墙上，另一只手往上够。
我踹了它脑袋一脚，缩进管道。
我们往前爬。身后传来撞击声，克隆体在追，爬得比人快。
“前面出口！”孙大勇喊。
通风管尽头是个铁栅栏，下面是设备间。我掏出破门锤，砸了两下，栅栏松了。我们跳下去，落地时我扭了下脚，没管。
“炸药还有吗？”我问。
“一块C4，延时引信。”李铁柱说。
“够了。”我从包里掏出辣椒粉，上次在云南边境用剩下的，“混进去，炸完还能呛它们一下。”
李铁柱点头，把C4和辣椒粉塞进布袋，接上引信，塞进通风管出口。我设定三十秒。
“跑！”
我们冲向门口。刚到门口，背后“轰”地一声，气浪掀得我往前扑了一步。刺激性粉尘扩散，白雾弥漫。
我回头。
几个克隆体正从废墟里爬出来，动作慢了，抽搐着，但还在动。它们手腕内侧都有道激光刻印，数字清晰：
49。
不止一个，全部都有。
“为什么是49？”孙大勇喘着问。
我没回答。49是倒计时的天数，也是克隆体的编号，还是坦克铭牌背面的刻痕。这三个东西，不该同时出现。
可它们出现了。
我们冲出设备间，进入一条未标注的通道。墙壁是金属的，上面刻着和青瓷碎片一样的纹路。通道尽头有光，蓝的，一闪一闪，像心跳。
“那边……”孙大勇指着。
“别动。”李铁柱突然抬枪。
我顺着他的枪口看过去。
通道拐角，站着一个克隆体。
是杨志。
他手里拿着素描本，本子湿了，纸页粘在一起。他抬头看我们，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然后，他抬起左手，手腕上的“49”正对着我们。
他翻开了本子。
第一页，画的是班长。
第二页，画的是我。
第三页，是今天。
画上，我们三个人站在通道里，背后是蓝光，而我的手里，拿着一块怀表。
表停在三点。
杨志抬起眼，看着我，说：
“你迟到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T2H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