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匕首的手指开始发麻，岩缝里的刀刃一点一点往下滑。李铁柱的体重全压在我这只胳膊上，血从左臂的伤口里往外渗，顺着战术袖口滴进裂缝深处，像断了线的珠子。
下坠的过程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血滴落时在半空中凝成的小颗粒，闪着微弱的青光，像是被什么吸进去了一样。
我咬牙把腰带解下来，单手缠住匕首柄和岩壁凸起，猛地一拧，借力把李铁柱甩向左侧一块悬出的石台。他背撞上去，闷哼一声，依旧没醒。我趁机攀住岩壁，手指抠进一道裂缝，终于把人固定住。
抬头看，裂隙两侧己经不是岩石了。内壁光滑如玻璃，嵌着无数发光的试管，密密麻麻排成阵列，像超市货架上的饮料瓶。每支标签都清晰可辨：“青瓷-陈远-第49代”。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这编号挺会挑时间，赶在我还没死透的时候，给我发了张家族族谱。
我没动，先用战术腰带把李铁柱绑死在石台上，另一头绕在自己腰上。确认不会掉下去后，才贴着墙往前挪。越往里走，试管越多，有些里面漂着胚胎状的东西，蜷缩着，皮肤泛青，身上缠着和青瓷碎片一样的纹路。
走到中间区域，地面开始有感应光束交错扫过，红光一道接一道。我抬起手，让一滴血落下去。血珠在空中没散，反而凝成细小的青瓷颗粒，轻轻碰上光束，那红线居然闪了两下，自动绕开了。
原来我的血能当通行证用。难怪之前班长总说“你流的每一滴血都有用”，我还以为是鸡汤。
我趴在地上，用血在身前画出一条弧线，光束扫到就自动偏转。就这么一路爬到核心区，看见一个独立的冷藏舱，藏在试管阵列背后。舱体透明，里面躺着个男人，脸很陌生——眼角没疤，额头没纹，嘴唇薄而平，完全不是我记忆里的班长。
标签写着：“张峰初代体-基因封存-状态：未激活”。
我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久。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是根本不像。如果这是初代体，那我们认识的那个班长，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正想着，脑子里突然响起声音：“杀了我才能出去。”
是班长的语气，但不像在说话，更像是首接塞进我脑子里的指令。
我没理，继续检查冷藏舱。密封完好，温度恒定，没有使用痕迹。也就是说，这个“初代体”从来没被拿出来过。那三年来训练我们、带着我们巡逻、最后牺牲在火线上的那个班长……到底是谁？
念头刚起，头顶所有试管“啪”地炸开。液体没往下掉，反而悬浮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搅动，迅速聚合、拉伸，最后站成一个两米多高的东西。
它长着王大力的肩膀，李铁柱的腿，脑袋却是班长的轮廓。胸口位置，嵌着一块青瓷碎片，正一明一暗地闪。
它动了，朝我走来，脚步声在裂隙里回荡，像踩在鼓面上。
我往后退，手摸到匕首。这玩意儿刚才救了我们一命，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
它抬起手，动作迟缓，关节处有明显的拼接痕迹。我盯着它的步伐，发现每次左脚落地时，胸口的碎片会暗一下，身体也会轻微卡顿。
我闭眼，脑子里过了一遍班长教的格斗口诀：“三连拆击，先破轴，再断根，最后一击定生死。”
呼吸放慢，心跳压住。等它靠近三步距离，我猛地冲上去。
第一击打它右膝外侧，它反应慢了半拍，腿歪了一下；第二击肘击肋下连接处，听到“咔”的一声，像是零件松了；第三击我首接跃起，匕首朝胸口那块青瓷碎片扎下去。
碎片碎了。
一瞬间，整个裂隙亮得刺眼。那团基因聚合体像被抽了电，猛地僵住，然后从内部开始崩解，液体倒流回试管架，像时间倒放。
而那块碎裂的青瓷，悬浮在半空，拼成一组坐标：北纬24.3，东经102.8，标注着“49号营地”。
我认得这个位置。那是我们部队驻地的经纬度，但地图上从没标过“49号”这个编号。我们平时叫它“三号前哨”，上面的文件也这么写。
可现在，它被重新命名了。
我低头看李铁柱，他己经醒了，正撑着石台坐起来，眼神还有点懵。
“你看见了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战术背心口袋：“刚才……好像有东西烧了一下。”
我伸手进去，摸出半块发烫的青瓷碎片，和我匕首柄上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边缘更碎，纹路更密。
“营地……是不是早就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营地了？”他声音有点抖。
我没回答。因为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战术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没有时间，只有一行字：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陈远-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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