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蔓葬礼后的第三天。
林薇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面前是从保险箱里取出的硬盘。
"准备好了吗？"IT专家小李问道，"一旦打开，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薇点点头。
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出现在眼前：
《新夏娃计划》 《基因编辑方案》 《试验体追踪记录》 《买家名单》 《资金流向》
每一个文件夹，都是潘多拉的盒子。
"我的天..."小李倒吸一口凉气，"这规模..."
林薇点开《试验体追踪记录》，一个表格跳出来：
编号：S-001 姓名：林薇 状态：妊娠中 基因修改：智力增强、疾病免疫、寿命延长 预期售价：5000万 买家：M国某财团
5000万。
她肚子里的孩子，被标价5000万。
"等等，"小李指着屏幕，"你看这个。"
另一个文件显示：
《失败案例》 累计失败：89例 死亡：34例 畸形：23例
流产：32例
"这些王八蛋！"张律师气得拍桌子，"这是谋杀！"
林薇强忍恶心，继续翻看。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
王雅。
点开她的档案：
"首例成功案例，但因母体精神崩溃导致计划中止。 建议：改进情绪控制方案，避免母体察觉。"
原来王雅说的是真的。
她的孩子，真的是基因改造的产物。
"林小姐，"小李突然紧张起来，"有人在追踪我们的IP！"
"什么？"
"他们在硬盘里装了木马！"小李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该死，他们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踹开。
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徐朗的手下。
"交出硬盘！"
"这是警方证物！"张律师挡在前面。
"警方？"黑衣人冷笑，"哪个警方？"
他掏出一份文件："最高检察院特别调查令，这个案子己经移交我们了。"
"不可能！"
"自己看。"
张律师接过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纸黑字，公章齐全。
"怎么会..."
"徐先生的能力，超出你们的想象。"黑衣人伸出手，"硬盘。"
就在这时，小李突然大喊："搞定了！"
原来，他己经把所有资料上传到了云端。
不是一个，而是几十个备份，分散在全球各地的服务器上。
"你找死！"黑衣人扑过去。
林薇眼疾手快，抓起键盘砸过去。
"快跑！"
混乱中，她捂着肚子冲出会议室。
身后传来打斗声、惨叫声、东西破碎的声音。
电梯己经被控制，林薇只能走楼梯。
15楼，她平时走都会喘，何况现在怀着孕。
"站住！"
追兵己经到了。
林薇咬牙继续跑，汗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肚子一阵剧痛。
"不...不要..."她扶着墙，冷汗首流。
是宫缩。
剧烈运动引发了宫缩。
"抓住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薇强撑着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跌跌撞撞跑到大街上。
"救命！"她向路人呼救。
但诡异的是，周围的人仿佛都没看见她，各自匆匆走过。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她面前。
"上车。"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意外的脸。
是江远。
"快！"他催促。
林薇别无选择，拉开车门钻进去。
车子立刻启动，轮胎在地面留下焦痕。
"你怎么在这儿？"林薇喘着气问。
"陈蔓临死前给我发了信息。"江远紧握方向盘，"让我保护你。"
后视镜里，几辆车紧追不舍。
"坐稳了！"
江远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小巷。
林薇死死抓住扶手，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更糟的是，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
"我...我可能要生了..."她痛苦地说。
"什么？"江远差点撞到电线杆，"你不是才五个月？"
"早产...是早产..."
该死！
江远一边躲避追兵，一边寻找医院。
"前面！"林薇指着一个招牌，"妇幼保健院！"
江远一个急刹车，停在医院门口。
"快去！我拖住他们！"
"你..."
"别废话！"江远推她下车，"为了孩子！"
林薇踉跄着冲进医院："医生！救命！"
"怎么了？"护士跑过来。
"早产...我要早产了..."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和隆起的肚子，护士立刻叫人："快！推床！通知产科！"
林薇被推进电梯时，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
江远的车被团团围住，他拄着拐杖，独自面对十几个打手。
"江远..."
"别看了。"护士按住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
产房里，医生紧急检查。
"宫口开了三指，胎心不稳。"主任医师脸色凝重，"必须立刻剖腹产。"
"孩子...孩子能保住吗？"
"五个月，太小了。"医生摇头，"生存率不到20%。"
20%。
"不管多少，请救救他。"林薇抓住医生的手。
"我们尽力。家属在哪儿？需要签字。"
家属...
"我妈...在城中村..."
"来不及了。"医生当机立断，"先救人！"
麻醉针扎进脊椎，下半身逐渐失去知觉。
手术灯亮起，刺得林薇睁不开眼。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陈蔓的声音：
"别让孩子来这个地狱。"
可是蔓蔓，如果连活着的机会都不给他，是不是更残忍？
"看到了！"医生的声音传来，"是个男孩，但是..."
但是什么？
林薇努力想要抬头，却被按住。
"产妇不要动！"
接着是一阵忙乱，她听到微弱的啼哭声。
很轻，像小猫。
但那确实是她孩子的声音。
"快！送新生儿ICU！"
"体重780克，严重不足！"
"呼吸窘迫，上呼吸机！"
780克。
还不到两斤。
林薇的眼泪不断流下。
对不起宝宝，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手术在继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陈蔓抱着一个健康的宝宝，对她微笑：
"薇薇，他很坚强，会活下来的。"
"真的吗？"
"当然。他流着你的血，怎么会轻易放弃？"
陈蔓把孩子递给她："答应我，好好爱他。"
"我答应你。"
梦醒了。
林薇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护士走过来，"手术很成功。"
"孩子呢？"
护士犹豫了一下："在新生儿ICU。情况...不太稳定。"
"我要见他。"
"你刚做完手术..."
"我要见他！"林薇挣扎着要起身。
最终，护士妥协了，用轮椅推着她去ICU。
隔着玻璃，林薇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那么小，那么小。
小到整个身体还没有的手掌大。
浑身插满管子，靠机器维持生命。
"医生说，72小时是关键期。"护士轻声说，"如果能挺过去..."
林薇贴着玻璃，泪水模糊了视线。
"宝宝，"她哽咽着说，"妈妈在这里。"
"你要坚强，要活下去。"
"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糟糕，但妈妈会努力让它变好。"
"为了你。"
小小的生命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呼唤，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护士惊讶："心率上升了！他在回应你！"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嘈杂声。
"让开！我们要见林薇！"
是徐家的人。
他们追来了。
"病人需要休息！"医生挡在前面。
"我们有知情权！"徐朗的母亲尖叫，"那是我孙子！"
"什么孙子？"医生皱眉。
"她怀的是我儿子的种！"
护士愤怒了："这是医院，不是你家！请你们离开！"
"我要验DNA！"老太太歇斯底里，"那孩子是徐家的！"
林薇听着外面的争吵，心如刀割。
她的孩子刚出生就要面对这些。
这就是地狱。
陈蔓说得对，这就是地狱。
"林小姐，"护士小声说，"后门可以走，我送你回病房。"
林薇最后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孩子。
那么小，却要承受那么多。
"等妈妈。"她在心里说，"妈妈去战斗了。"
回到病房，她拿出手机。
小李发来信息："资料己经备份完成。随时可以公布。"
林薇深吸一口气，回复："等我信号。"
既然他们要玩，那就玩大的。
她要让全世界看到，这个所谓的"基因优化"背后，是多么肮脏的交易。
窗外，夕阳如血。
新生儿ICU里，小小的生命还在与死神搏斗。
而他的母亲，即将发起一场更大的战斗。
为了孩子，为了所有被当作商品的女性。
这一次，她们不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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