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账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新生儿ICU费用：每日12000元" "呼吸机使用费：每日3000元" "特殊药物：每支8000元" "手术费用：150000元"
林薇坐在病床上，手里的账单不断累加。
一周下来，己经超过30万。
而孩子的情况依然不稳定，可能要在ICU待几个月。
几个月...那就是几百万。
"薇薇，"母亲端着稀粥进来，眼圈红肿，"先吃点东西。"
"妈，我吃不下。"
"为了孩子，你也要保重身体。"张凤兰坐在床边，"钱的事...我去想办法。"
"妈，你能有什么办法？"
张凤兰咬咬嘴唇："王婶说，有个地方可以贷款..."
"什么地方？"
"叫什么...'生命互助社'。"母亲小声说，"专门帮助有急用的人。"
生命互助社？
林薇心里一紧。现在这种时候，哪有什么正规贷款公司会借钱给她们？
"妈，别去。"她拉住母亲的手，"那些都是高利贷。"
"可是孩子..."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走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林女士，打扰了。"他递出名片，"我是生命互助社的客户经理，听说您需要资金支持？"
来得好快。
林薇警惕地看着他："我们没有找过你们。"
"是王阿姨介绍的。"年轻人笑容不变，"我们专门帮助有医疗资金需求的家庭。"
"利息多少？"
"很优惠的。"他拿出平板，"月息只要3%。"
月息3%，年息就是36%。
这己经是高利贷了。
"而且，"年轻人继续推销，"我们不需要任何抵押物。"
"那你们凭什么借钱？"
年轻人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凭您的'生命价值'。"
"什么意思？"
他调出一个页面："这是我们的独特产品——生命价值贷。"
林薇接过平板，上面的内容让她毛骨悚然：
"贷款人：林薇 年龄：32岁 健康状况：产后恢复期 预期寿命：45年 可贷额度：200万 还款方式：生命年限折抵"
"生命年限折抵？"
"简单说，"年轻人解释，"如果您无法用金钱还款，可以用寿命来还。"
"你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他拿出一份厚厚的合同，"这是经过精算师计算的。您签署协议后，如果违约，需要为我们公司'工作'。"
"什么工作？"
"各种各样。"年轻人意味深长，"比如...代孕。"
林薇猛地站起来："滚！"
"别激动。"年轻人不慌不忙，"您儿子在ICU，每天都在烧钱。据我所知，您己经欠了30万医疗费，医院最多只会再宽限三天。"
三天。
"三天后，如果还不上，"他继续说，"医院会停止治疗。您忍心看着孩子..."
"够了！"林薇打断他。
"这是我的名片。"年轻人放下卡片，"随时欢迎您联系。哦对了，友情提醒，您儿子今天的情况又恶化了，可能需要用更贵的药。"
他离开后，林薇瘫坐在床上。
他怎么知道孩子的情况？
除非...医院里有他们的人。
"妈，"林薇看着母亲，"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个公司的？"
张凤兰支支吾吾："就...就楼上王婶..."
林薇心里一沉。
这个所谓的"生命互助社"，恐怕早就盯上她们了。
她拿出手机，搜索相关信息。
网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负面新闻，反而有很多"感谢信"：
"感谢生命互助社，救了我女儿的命！" "没有他们，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虽然现在要为他们工作，但至少活着。"
为他们工作...
林薇点开一个链接，是个论坛。
需要注册才能查看。
她用化名注册进去，看到的内容让她脊背发凉：
"借了50万治病，现在成了他们的血牛..." "每个月都要'捐'血，说是还债..." "更惨的是隔壁床，借了100万，现在怀第三个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生命年限折抵"。
把人变成生产工具，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手机响了，是医生：
"林女士，您儿子需要用进口特效药，一支15万，需要您尽快..."
15万。
一支药15万。
林薇看着窗外，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生命明码标价，健康成为奢侈品。
穷人的命，真的不值钱吗？
"薇薇，"母亲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
"妈，你知道签了会怎样吗？"林薇苦笑，"我会变成他们的奴隶。"
"可是孩子..."
是啊，孩子。
那个在保温箱里挣扎求生的小生命。
林薇闭上眼睛，陈蔓的话在耳边回响：
"别让孩子来这个地狱。"
可是蔓蔓，如果这个世界就是地狱，我们能逃到哪里？
正在天人交战时，江远来了。
他拄着拐杖，脸上还有淤青。
"听说你需要钱？"他开门见山。
"你怎么..."
江远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生命互助社'的黑幕。"
"什么黑幕？"
"他们不是简单的高利贷。"江远坐下，声音低沉，"而是一个庞大的'人体资源'贩卖网络。"
他打开手机，展示一些偷拍的照片：
一排排病床，上面躺着插管的人。 墙上的标签写着：A型血、O型血、稀有血型... 还有更可怕的：肾源、肝源、眼角膜...
"这是他们的'农场'。"江远说，"那些还不起债的人，最后都会进去。"
林薇感到一阵恶寒。
"我在里面卧底了三个月。"江远掀起衣服，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差点出不来。"
"你为什么要..."
"为了曝光他们。"江远眼中闪着仇恨的光，"我哥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原来，江远也有自己的血海深仇。
"这些资料足够扳倒他们。"他把U盘塞给林薇，"但需要有影响力的人发声。"
"可我现在..."
"你不是有徐朗的基因实验资料吗？"江远提醒，"两个案子一起曝，轰动效果会翻倍。"
确实。
基因买卖加上器官买卖，足以震惊世界。
"但是，"江远神色凝重，"一旦曝光，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己经是了。"林薇苦笑。
"不一样。"江远摇头，"到时候，不只是徐家和'生命互助社'，整个利益链条上的人都会来灭口。"
灭口。
林薇摸了摸手机里小李发来的备份链接。
一边是孩子的命，一边是千万人的命。
怎么选？
"给我一天时间。"她最终说。
江远点点头："记住，这些人无孔不入。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走后，林薇陷入沉思。【她的账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她的账单】最新章节随便看！
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看向母亲，老人正在收拾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15万...卖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值不了15万..."
"妈。"
"哎？"
"如果...如果我做了一件可能会连累你的事，你会怪我吗？"
张凤兰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抱住女儿：
"傻孩子，妈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逼你结婚，害你遇到徐朗..."
"妈..."
"但现在妈明白了。"老人眼含热泪，"活着不是为了苟且，是为了尊严。"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妈支持你。"
有了母亲的支持，林薇心里有了底。
她拿出手机，给小李发信息：
"准备行动。今晚12点，全网同步。"
"收到！"小李秒回，"服务器己就绪，就等你的信号。"
然后，她打开录音软件，开始录制：
"大家好，我是林薇。"
"一个32岁的单身母亲。"
"今天，我要向大家揭露两个恐怖的真相。"
"第一，关于基因买卖..."
"第二，关于生命贷款..."
录到一半，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护士慌张地跑进来：
"林女士，您儿子...您快去看看！"
林薇扔下手机就跑。
新生儿ICU外，医生们进进出出，神色凝重。
"怎么了？"
"突发呼吸衰竭。"主任医生满头大汗，"必须立刻用特效药，否则..."
"用！马上用！"
"可是费用..."
"我会想办法的！"林薇几乎是吼出来的。
医生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先用药，费用..."
"我24小时内一定交上！"
看着医生冲进ICU，林薇靠在墙上，浑身脱力。
24小时。
她看了看手机，离原定曝光时间还有8小时。
8小时，能改变什么？
"林女士。"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生命互助社"的客户经理，手里拿着合同，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考虑好了吗？"
林薇看着那份合同，手在颤抖。
200万，用生命做抵押。
她知道一旦签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给我十分钟。"她努力让声音平静。
"当然。"客户经理优雅地看了看表，"十分钟后，这个优惠利率就会上调了。"
他离开病房，林薇立刻拿出手机。
还有6小时。
6小时后，全网都会看到真相。
可是孩子等不了6小时。
她打开录音文件，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现在发，会打草惊蛇。 不发，孩子可能撑不到明天。
"薇薇。"母亲走过来，"妈去找找老邻居，看能不能凑点..."
"妈，别去了。"林薇知道那些老邻居自己都在水深火热中。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林薇？"电话那头是小李，"出什么事了？"
"计划提前。"她咬牙，"现在就发。"
"现在？但是热度..."
"顾不上了。"林薇看着ICU的方向，"用我的实名账号，把所有资料都发出去。"
"这样你会成为靶子的！"
"我己经是了。"林薇苦笑，"记住，如果我出事，你们继续。"
挂掉电话，她打开社交媒体。
深吸一口气，点击"发布"。
【我是林薇，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母亲。今天，我要揭露两个吃人的产业...】
配图是密密麻麻的证据截图。
发送成功。
几乎是立刻，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转发、评论、点赞，数字以几何级数增长。
"天啊！这是真的吗？" "基因买卖！器官农场！" "转发！必须让更多人看到！"
3分钟后，客户经理冲进来，脸色铁青。
"你做了什么？"
"该做的事。"林薇平静地看着他。
"你毁了自己！"他咆哮，"你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吗？"
"我知道。"
"那你的孩子呢？"客户经理恶狠狠地说，"没有钱，他活不过今晚！"
林薇的心在滴血，但脸上依然平静。
"有人会救他的。"她说，"正义的人。"
"正义？"客户经理冷笑，"这个世界没有正义，只有利益！"
他掏出手机："老板，出事了...对，她发了...全发了..."
林薇听着他慌乱的汇报，心里涌起一丝快意。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半小时后，医院被记者包围。
"林女士！能接受采访吗？" "您发布的内容是否属实？" "您担心报复吗？"
人群中，林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律师，他挤过人群："林薇，我们来了。"
"我们？"
"对。"张律师身后，走出一群人。
有律师、医生、志愿者，还有...
"我们是'守护生命'公益组织。"为首的女士递出名片，"您的孩子，我们包了。"
"什么？"林薇不敢相信。
"不只是钱。"女士微笑，"还有最好的医疗团队。"
林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光。
"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女士握住她的手，"您的勇气，救了无数人。"
确实，林薇的爆料引发了蝴蝶效应。
全国各地的受害者开始发声。 媒体深挖出更多黑幕。 警方介入调查。 相关公司股票暴跌。
而"生命互助社"的人早就跑了。
他们的据点被查封，里面发现了触目惊心的"农场"。
上百人被解救，虽然很多己经虚弱不堪。
晚上，林薇终于能安心陪在孩子身边。
小家伙的情况稳定了，特效药起了作用。
"宝宝，"她隔着玻璃轻声说，"妈妈打了一场胜仗。"
"虽然很艰难，但妈妈赢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林薇。"
是徐朗的声音。
"你毁了一切。"他的声音阴冷，"我的事业，我的计划，全毁了。"
"那是你活该。"
"你以为你赢了？"徐朗冷笑，"游戏才刚开始。"
"我有你想象不到的能量。记住，我会回来的。"
电话挂断。
林薇握紧手机。
她知道，徐朗不会善罢甘休。
但那又怎样？
她己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女人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
但今晚，因为一个母亲的勇气，很多人的命运改变了。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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