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陈蔓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两杯冰美式。
林薇一屁股坐下，抓起咖啡一饮而尽："别提了，我妈联合外人围剿我，说我的子宫过期了。"
"哈哈哈，"陈蔓笑得前仰后合，"过期？那是食品标签吗？"
"你还笑！"林薇瞪她一眼，"我都快被气死了。"
"来来来，看了这个你就不气了。"陈蔓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神秘兮兮地推到林薇面前。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林薇狐疑地打开文件夹，第一页赫然写着：《中国城市育儿成本报告》。
"这是......"
"我最近在做的一个数据分析项目，"陈蔓压低声音，"你知道在一线城市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
林薇摇摇头。
"从出生到18岁，平均成本是——"陈蔓伸出手指，"86万。"
"86万？！"林薇差点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喷出来。
"这还是保守估计，"陈蔓翻开报告，"你看，这里面包括了奶粉、尿不湿、早教、补习班、择校费......"
林薇一页页地翻着，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
· 0-3岁：奶粉尿不湿24万
· 3-6岁：幼儿园学费18万
· 6-12岁：小学择校费+补习班25万
· 12-18岁：中学+高考冲刺班19万
"这还不包括买学区房的钱，"陈蔓补充道，"如果算上学区房，至少再加300万。"
林薇放下报告，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又是房贷APP的推送：
"温馨提示：您本月需还款12,847元，请保持账户余额充足。"
"你看，"她苦笑着把手机递给陈蔓，"我连自己的房贷都快还不起了，还生孩子？"
"所以我说，那些催婚催生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陈蔓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你再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对比表：
30岁单身女性 vs 30岁己婚己育女性财务状况对比
单身女性：
· 平均存款：15万
· 投资理财：8万
· 负债：房贷180万
· 每月可支配收入：3000元
己婚己育女性：
· 平均存款：2万
· 投资理财：0
· 负债：房贷200万+车贷30万
· 每月可支配收入：-2000元（负数）
"看到了吗？"陈蔓指着那个负数，"大部分己婚己育女性，每个月都在透支。"
林薇盯着那个负号发呆。她想起了前同事刘姐，生孩子后就辞职了，上个月在公司群里借钱，说是孩子生病急需用钱。
"但是人们只会说，"陈蔓模仿着那些大妈的语气，"'女人就该结婚生孩子，这是天职！'"
"天职个屁！"林薇忍不住爆粗，"天职能当饭吃吗？"
就在这时，邻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婆，这个月信用卡账单怎么这么多？"
"孩子的英语班要续费，一次一年有优惠。"女人的声音很疲惫。
"一年多少钱？"
"4万8。"
"4万8？！你疯了吗？"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小点声！"女人压低声音，"隔壁家孩子都在学，我们不学以后怎么竞争？"
"我一个月工资才2万，你这一下就花了两个多月工资！"
"那你说怎么办？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林薇和陈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我给你看个更刺激的，"陈蔓掏出手机，翻出一个截图，"这是我一个朋友，生了二胎之后的家庭账单。"
截图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让林薇头皮发麻：
2024年10月家庭支出】
· 房贷：15,000
· 车贷：3,500
· 大宝幼儿园：4,500
· 大宝英语班：3,200
· 大宝画画班：2,800
· 大宝跆拳道：1,600
· 二宝奶粉尿不湿：3,000
· 二宝早教：3,800
· 保姆工资：7,000
· 生活开支：8,000
· 其他：3,000
总计：55,400元
"月支出5万5？"林薇倒吸一口凉气。
"她老公月薪3万，她自己生二胎后没法工作，全职在家。"陈蔓摇摇头，"每个月赤字2万5，全靠双方父母补贴。"
"这不是啃老吗？"
"她婆婆还说呢，'我们那个年代，养七八个孩子都养大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矫情。'"
林薇冷笑："她们那个年代，一个月工资能买一平米房子，现在呢？"
正说着，林薇的手机响了，是张凤兰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林薇！你给我回来！"母亲的声音像雷鸣。
"妈，我......"
"立刻！马上！"
电话挂了。
"完了，"林薇苦笑，"我妈要跟我决战了。"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陈蔓担心地问。
"不用，我自己能应付。"林薇站起身，"对了，这份报告能给我一份吗？"
"当然。"陈蔓把文件夹递给她，"拿去当武器。"
回家的路上，林薇的手机不断收到消息。打开一看，都是张凤兰发来的：
"你知道你今天丢了多大的脸吗？"
"王阿姨好心好意帮你介绍对象，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她的账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就这样对人家？"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隔壁李阿姨的女儿，比你小三岁，二胎都生了！"
"你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林薇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公交车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那些高楼大厦，每一栋都价值几十亿，而她，连其中一个小格子都买不起。
如果真的结婚生子，按照陈蔓给的数据，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想到这里，她打开银行APP查看余额：23,457元。
这是她全部的积蓄。工作7年，每个月省吃俭用，就攒下这么点钱。而这些钱，连养孩子一个月都不够。
"下一站，林薇小区。"公交车报站声响起。
林薇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夹。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在等着她。
推开家门，客厅里不止张凤兰一个人。她爸林建国，她大姨，二姨，连表姐都来了。
"家庭批斗大会？"林薇自嘲地笑了笑。
"你还有脸笑？"张凤兰气得脸都青了，"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林薇平静地说，"我说了实话。"
"实话？"大姨站起来，"你那叫大逆不道！哪有女孩子当众说那种话的？"
"哪种话？"林薇反问，"说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
"够了！"林建国一拍桌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32岁了，工作不稳定，没有对象，还学会顶嘴了？"
"爸，我工作很稳定，月薪2万。"
"2万有什么用？"二姨插话，"能买得起房？能养得起孩子？"
"所以呢？"林薇冷笑，"因为买不起房养不起孩子，我就该随便找个人嫁了？"
"什么叫随便？"表姐终于开口了，她比林薇大两岁，三年前结婚，去年生了孩子，"结婚是为了有个依靠，你一个人能撑多久？"
林薇看着表姐，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强人，现在眼圈发黑，身材走样，完全没了当年的光彩。
"姐，你幸福吗？"她突然问。
表姐愣了一下，眼神闪烁："这不是幸不幸福的问题，这是责任。"
"对，责任！"张凤兰抓住这个词，"你对这个家有责任！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给我们丢脸的！"
"妈，"林薇从包里拿出那份报告，"你知道养大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
她翻开第一页："86万，这还是保守估计。"
"什么86万？"张凤兰皱眉。
"从出生到18岁，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林薇一页页地翻给他们看，"奶粉、尿不湿、幼儿园、补习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建国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那个年代，不也把你养大了？"
"爸，你们那个年代，房价多少？现在多少？"林薇反问，"你当年的工资能买几平米房？我现在的工资能买几平米？"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而且，"林薇继续说，"我现在每个月要还房贷12,847元，如果结婚生子，加上养孩子的费用，我拿什么还？"
"你可以找个条件好的。"大姨提议。
"条件好的看得上我吗？"林薇自嘲地笑，"用你们的话说，我都是'过期商品'了。"
"你！"张凤兰气得发抖。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响了，是银行的短信：
"您尾号8847的储蓄卡支出12,847元，余额10,610元。"
房贷自动扣款了。
她的存款，瞬间缩水一半。
"我没钱了。"林薇看着手机，声音很轻。
"什么？"张凤兰没听清。
"我说，我没钱了。"林薇抬起头，眼眶有些，"房贷刚扣完，我只剩一万块。你们要我结婚生子，谁给我钱？"
"结了婚，自然有男人养你。"二姨说。
"如果离婚呢？"林薇反问，"到时候我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女性，谁还要？"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的声音。因为在座的人都知道，表姐的婚姻己经岌岌可危了。
"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需要被拯救的人。"林薇站起身，"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这有错吗？"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
身后传来张凤兰的哭声："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
林薇靠在门上，眼泪终于流下来。她不是不想要爱情，不想要家庭。只是在这个城市，爱情太奢侈，家庭太昂贵。
她拿出手机，给陈蔓发了条消息：
"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几秒钟后，陈蔓回复：
"撑住，明天陪你去看个东西，保证让你满血复活。"
"什么东西？"
"秘密。睡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薇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个像她一样的女人，在为生存挣扎，在为选择煎熬？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数字：
房贷12,847、存款10,610、养孩子86万......
这些数字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手机又响了。是一条新闻推送：
"惊！某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跳楼身亡，疑因产后抑郁。"
林薇猛地睁开眼睛，点开新闻。照片上的女人她认识，是前同事苏晴，去年生完孩子就辞职了。
新闻下方，有一条醒目的评论：
"生个孩子而己，至于吗？现在的女人就是太矫情。"
林薇盯着这条评论，忽然明白了陈蔓明天要带她去看什么了。
她关掉手机，黑暗中，苏晴的脸不断在眼前浮现。记得去年年会上，苏晴还挺着大肚子跟她开玩笑："等我生完孩子，一定要回来工作，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产品线。"
结果，她再也没回来。
而现在，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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