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街的晨雾还没散干净，杨巡己经坐在新换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转着支镀金钢笔，转得飞快。桌面摊着三张地图：扬子街扩建规划图、上海写字楼购置意向图、全省连锁电器布局草图。每张图上都用红笔圈满了圈，像撒了一把火星子，看着就热闹。
“杨哥，这是上海那边送过来的房产证复印件。”寻建祥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烫金红本，脸上的笑褶子里还沾着油条渣，“一百二十平，在静安寺附近，中介说现在能值七十万，比咱买的时候涨了十五万！这才多久啊，跟捡钱似的。”
杨巡接过红本，指尖划过“杨巡”两个烫金大字，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上海火车站啃冷馒头的日子。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是有间带窗户的摊位，遮风挡雨就行，哪敢想自己能在寸土寸金的静安寺有套房，还是一百二十平的。
“把复印件给小张，让他归档。”杨巡把红本锁进保险柜，“原件你贴身带着，下次去上海交给我妈保管，她老人家看着踏实。”
“婶子啥时候来？”寻建祥搓着手，一脸期待，“我让我媳妇给她打了套新被褥，全是纯棉的，软和得很。”
“等市场扩建完。”杨巡指着窗外，眼睛发亮，“你看那片脚手架，再有三个月，三层楼就起来了。一楼摊位，二楼办公，三楼给我妈和我妹住，带阳台的，让她们也享享福。”
正说着，小张抱着个铁皮柜进来，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账簿，封皮上印着“杨氏电器集团”几个字，看着挺像样。他把柜子放在墙角，擦着汗说：“杨哥，银行的人来了，说想给咱办个VIP账户，利息比普通的高两厘，听着挺。”
“让他们等着。”杨巡翻开上海寄来的股票行情表，嘴角勾了勾，藏不住的得意，“飞乐音响又涨了，当初留的一千股，现在能赚十五万，够再添辆货车了。”
寻建祥咋舌，一脸懊悔：“早知道不抛那么快了！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杨巡敲了敲桌子，声音沉了点，“咱现在的钱，不是用来炒股的，是用来打江山的。小张，把那笔五十万的定期取出来，给上海的设计院打过去，让他们把写字楼的图纸再改改，多弄几个办公室，以后人多了好用。”
小张愣了愣，推了推眼镜：“杨哥，那笔钱下个月才到期，提前取要损失不少利息呢，怪可惜的。”
“损失点利息怕啥？”杨巡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市场里忙碌的人群，底气足得很，“等写字楼盖起来，租金一年就能赚回五十万。这叫用钱生钱，懂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寻建祥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件事：“对了杨哥，雷书记昨天又派人来，说想跟咱合伙开砖窑厂，让咱出钱，他们出地，听着倒还行。”
“不接。”杨巡一口回绝，没半点犹豫，“小雷家那摊子水太深，三角债还没清呢。上次借他的六十万，到现在还有十万没还，当我不知道？想空手套白狼啊。”
“那咋回复？”寻建祥有点犯难，怕得罪人。
“就说资金全投到市场扩建了，一分钱都腾不出来。”杨巡拿起钢笔，在纸上写着“拒绝”两个字，笔锋刚硬，“他要是再来闹，就让他去找宋厂长评理，我就不信他敢在宋厂长面前撒野。”
上午十点，银行的人果然来了，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头发梳得溜光，递名片时腰弯得像虾米：“杨总，您看这VIP账户的事……”
“不急。”杨巡往茶杯里续着水，慢悠悠地说，“我听说你们行长想给儿子在上海买套房？我刚好在静安寺有套闲置的，一百二十平，便宜点，六十万卖给他，比市价低不少。”
年轻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金元宝：“真的？杨总您太客气了！这账户的事，我马上去办，利息再给您上浮一厘！保证让您满意！”
“不止。”杨巡放下茶杯，话锋一转，“我还要贷两百万，用于市场扩建，利息按最低的算。这事儿办得漂亮，房子的事就定了。”
年轻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为难：“两百万……这得总行批……有点难办啊。”
“批不下来？”杨巡拿起电话，作势要打，“那我还是找工商银行吧，王行长昨天还说……”
“能批！能批！”年轻人赶紧拦住他，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杨总您放心，我这就回去申请，保证三天内给您答复！一定办得妥妥的！”
看着年轻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寻建祥笑得首不起腰：“杨哥，你这招太绝了！用套房换两百万贷款，还低利息！这脑子咋长的？”
“这叫资源互换。”杨巡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挺得意，“以前咱求银行贷款，看人家脸色；现在银行求着咱存钱，该咱拿捏他们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懂吗？”
中午吃饭时，市场里的商户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杨老板，啥时候扩建啊？我想把摊位扩大点，进点新货。”“听说你在上海买楼了？带我们去开开眼呗？沾沾喜气。”
杨巡笑着给大家分烟，语气随和：“扩建工程下个月动工，想扩大摊位的，到小张那儿登记。至于上海的楼，等盖好了，请大伙去吃饭，管够！”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杨老板，你现在成大老板了，可别忘了咱扬子街的老弟兄啊！”
“忘不了！”杨巡举起酒杯，声音洪亮，“没有扬子街，就没有我杨巡的今天。以后谁有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大圣湖畔钓鱼翁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绝不推辞！”
酒过三巡，老王凑过来，脸红红的，带着点酒意：“杨老板，我想……我想把我那辆货车卖了，入点股，跟着你干，踏实。”
“好啊。”杨巡拍着他的肩膀，爽快得很，“货车卖了多少钱？我给你算双倍入股，让你占点便宜。”
“真的？”老王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杨巡给他满上酒，“以后你就负责物流，管着整个苏北的运输，我给你开工资，年底还有分红。保准比你跑运输强十倍。”
老王激动得说不出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能当股东……杨老板，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杨巡没说话，只是举杯跟他们碰了碰。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每个人脸上，暖洋洋的。
下午，杨巡带着寻建祥和小张去看新市场的工地。推土机正在推倒旧摊位，尘土飞扬中，几个工人正往墙上刷“杨氏电器集团”的标语，红底白字，老远就能看见。杨巡指着图纸说：“这里要建个自动扶梯，全省市场里独一份，让咱扬子街也洋气一回。那边弄个大屏幕，天天放新闻和广告，吸引人气。”
小张突然指着远处说：“杨哥，你看那是不是雷书记？他咋来了？”
杨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雷东宝正站在工地门口，身边跟着两个村委，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来者不善。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咋来了？消息这么灵通。”
雷东宝走过来，把手里的搪瓷缸往地上一墩，声音老大：“杨巡，你真不打算跟我合伙？不给我面子是不？”
“雷书记，不是我不合伙。”杨巡递上烟，尽量客气，“实在是资金周转不开，你看这工地，一天就要花好几万，钱都砸这儿了，真没闲钱。”
“我看你是发达了，看不起我们小雷家了！”雷东宝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引来不少人围观，“当初要不是我借你五十万，你能有今天？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从没忘过您的恩情。”杨巡的脸色沉了沉，也有点生气了，“上次借您的六十万，利息一分不少。您要是缺钱，我再借您二十万，不用利息。但合伙开砖窑，真不行，风险太大，我不能拿弟兄们的血汗钱开玩笑。”
“你！”雷东宝气得说不出话，指着杨巡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我算是看透你了！富贵就忘本！以后别指望我再帮你！”
看着雷东宝的背影，寻建祥骂道：“这叫啥事儿！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当初就不借他钱了！”
“别跟他计较。”杨巡望着工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就是心里不平衡，觉得咱发达了，他没捞着好处。等他想通了，自然会明白。”
傍晚，杨巡接到宋运辉的电话，说东海厂要建职工宿舍，想从他这儿采购一批电器，量大，让他给个实在价。杨巡笑着说：“宋厂长，您这是照顾我生意啊，保证给您最优惠的价，质量也绝对过硬。”
“是你价格实在，东西也靠谱。”宋运辉顿了顿，语气沉稳，“听说你在上海买了写字楼？野心不小啊，杨巡。”
“都是小打小闹，跟您比差远了。”杨巡谦虚道，“以后还得靠宋厂长多指点，您经验比我丰富。”
“指点谈不上。”宋运辉的声音很认真，“但我得提醒你，资本是把双刃剑，能帮你扩张，也能让你摔跟头。根基得打牢，别只顾着扩张，到时候塌了就麻烦了。”
“我记住了，宋厂长。”杨巡认真地说，“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打算把电器店开到东海厂门口，给职工们打折，也算给您分担点福利压力。”
挂了电话，杨巡望着窗外的夕阳，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走到保险柜前，打开门，里面整齐地码着房产证、股票、合同，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刚到扬子街时拍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小小的摊位前，笑得一脸青涩，眼里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寻建祥和小张走进来，手里拿着新做的厂牌，上面印着“杨氏电器集团”和他们的名字。寻建祥的厂牌上写着“副总经理”，小张的写着“财务总监”，老王的写着“物流主管”，都挺像那么回事。
“杨哥，你看！”寻建祥把厂牌别在胸前，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出去说起来也体面！”
杨巡拿起自己的厂牌，上面写着“董事长”三个字。他把厂牌别好，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圈，覆盖了好几个城市：“从今天起，‘杨氏电器’正式成立！第一步，占领苏北市场；第二步，进军上海；第三步，走向全国！让咱的牌子遍地开花！”
寻建祥和小张跟着喊：“走向全国！遍地开花！”
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透过窗户，飘向热闹的扬子街，飘向远方的上海，飘向更广阔的天地。
杨巡知道，资本的质变不仅仅是钱变多了，更是眼界和格局的提升。以前他只想着赚钱养家，让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现在他想的是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让跟着他的兄弟都过上好日子，让“杨氏电器”的名字响彻全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夜色渐深，市场里的灯一盏盏亮起，像撒了一地的星星，亮堂堂的。杨巡站在窗前，望着这片他奋斗了多年的地方，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路还很长，但他不怕——他手里有资本，有团队，有梦想，还有一颗永不满足、敢闯敢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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