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冷柜发出异常的嗡鸣，像老旧的引擎在挣扎，金属壁上凝着的白霜簌簌往下掉。王烬的指尖刚触到冷冻肉的包装袋，寒气顺着指缝往里钻，右侧空间的通风扇就剧烈抖动起来，扇叶上的冰碴震得粉碎。绿萝银丝缠着张泛黄的清单，在虚拟地板上反复勾勒——那是他昨夜熬到凌晨列出的采购清单，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每样物资后面都标着红色的星号，朱砂般的印记透着“生存必需”的决绝。
“爸爸，冻鸡腿在挥手！”王玥拽着购物车的扶手，小身子随着推车的晃动歪歪扭扭，辫子上的蝴蝶发圈蹭到冰柜玻璃，留下道淡淡的白痕，像蝴蝶划过的翅影。她的小手往冷柜里探了探，指尖刚要碰到包装袋，绿萝银丝突然从空间里渗出来，细如发丝的银线在冻鸡腿包装袋上打了个结，像系了个小小的标记，结扣处还沾着点冰碴。
王磊举着机甲战士钻进零食区，小胖腿在货架间的缝隙里钻来钻去，裤脚蹭着满地的碎饼干。他的小手在货架上扒拉，把巧克力威化饼扔了满地，金色的包装纸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像撒了一地的小太阳。“这个！这个能量高！”他突然把玩具往薯片桶上按，塑料天线勾住了桶盖，拽得整排零食哗啦啦倒塌，橙黄色的薯片像瀑布般倾泻而下，惊得理货员阿姨尖叫起来，手里的扫码枪都掉在了地上。右侧空间的通风扇“咔”地卡壳，扇叶顿了半秒又重新转动，银丝缠着半袋坚果，在虚拟地板上拼出个贪吃的小人，圆滚滚的肚子里塞满了果仁。
杨芳正用马克笔在医疗区的纸箱上做标记，“抗生素”“碘伏”“缝合针线”……每个字都写得力透纸背，墨痕在瓦楞纸上洇开小小的晕。她突然抬头时，笔尖差点戳到自己的下巴——货架阴影里，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往背包里塞整盒的抗毒血清，手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动作鬼鬼祟祟的，袖口露出的绿色斑块与老张如出一辙，像片爬在皮肤上的青苔。4天，只剩4天了，感染者己经开始出现在公共场合，像潜伏在人群里的毒蛇。
“王烬。”杨芳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悄悄用脚尖踢了踢丈夫的战术靴，鞋面上还沾着昨夜的泥点。王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男人正好转身，口罩滑落的瞬间，露出一张被病毒侵蚀的脸，皮肤像泡发的腐肉，眼球浑浊得像块发霉的玻璃，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
“老郑，带孩子们去结账区。”王烬的购物车突然转向，前轮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故意撞翻旁边的货架，罐头和泡面撒了满地，金属罐滚得东倒西歪，挡住了男人的去路。军靴碾过罐头的脆响里，他对着对讲机补充道：“看好通风口，别让绿萝乱吃东西。”
王玥的小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滚落的罐头突然悬停在半空，像被无形的线吊着，冰棱在罐头间织出透明的网，网眼细密得能兜住空气里的尘埃。“绿萝说他想抢我们的药。”女儿的大眼睛里闪着愤怒，睫毛上还沾着点薯片渣，“它说要冻住他的脚。”右侧空间的通风扇转速骤升，扇叶带起的风卷着银丝，银丝缠着块冰块，在虚拟地板上摆出投掷的姿势，像个蓄势待发的投手。
王磊把机甲战士往购物车底下塞，塑料小人的脑袋露在外面，像在放哨。他的小胖手在零食堆里翻找，抓起袋辣椒粉就往男人身上撒，红色粉末像阵小沙尘暴，呛得男人剧烈咳嗽，暴露的皮肤接触到辣椒粉，立刻冒出绿色的水泡，脓水鼓鼓囊囊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像酸液滴在金属上。
杨芳趁机拽过医疗箱，抗毒血清的玻璃管在箱里发出轻响，像风铃在摇晃。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男人后颈的绿色斑块己经蔓延到锁骨，像条丑陋的项链，呼吸时胸腔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每口气都带着腐烂的腥气，与濒死的感染体完全一致。她迅速抽出一支镇定剂，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射程刚好三米，是她反复测算过的安全距离。
“别碰他！”王烬的战术匕首突然出鞘，金属摩擦的轻响像道闪电划破空气，刀身架在男人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对方猛地一颤。男人的指甲己经变得乌黑尖锐，像野兽的利爪，正抓向杨芳的医疗箱，绿色的汁液顺着指尖往下滴，在地板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痕迹，像打翻的颜料。右侧空间的绿萝突然抖落一片叶子，叶片在虚拟地板上拼出“危险”的字样，叶脉的纹路清晰如刻。
男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绿色的粘液滴在地上，腐蚀出小小的坑。他猛地撞向王烬，绿色的涎水喷在他的作训服上，布料迅速被蚀出细密的小孔，露出底下的皮肤。王烬借力侧身，膝盖精准地顶在男人的软肋，同时用匕首挑飞他手里的背包，抗毒血清撒了满地，玻璃管碎裂的脆响里，其中几支摔碎在辣椒粉上，发出刺鼻的白烟，像化学实验失败的产物。
“快让开！”理货员阿姨举着拖把冲过来，木杆上还沾着拖布的布条，却被王玥的冰棱拦住。冰面反射的光里，男人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绿色的肌肉纤维暴露在外，像团蠕动的烂肉，还在微微抽搐。“他是怪物！”阿姨的尖叫声引来了更多顾客，恐慌像病毒一样在超市蔓延，人们西散奔逃，货架被撞得东倒西歪。
王磊突然吹响黄铜哨子，尖锐的哨声像根针，刺破了混乱的嘈杂。这哨声让男人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被踩住的虫子。“机甲战士说他怕噪音！”孩子举着玩具冲进人群，把哨子往其他小朋友手里塞，小小的手掌传递着勇气，“大家一起吹！”通风扇的嗡鸣与哨声共振，发出低沉的颤音，银丝缠着一串铃铛，在虚拟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哨声伴奏。
杨芳趁机给男人注射镇定剂，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男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挥手打掉她的医疗箱，玻璃器皿摔得粉碎，药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王烬的战术匕首及时跟进，精准地划开男人的颈动脉，却没流出鲜血，只有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像坏掉的水管，溅在货架的饼干盒上，包装纸迅速融化，露出里面的饼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
“封锁超市！”王烬对着对讲机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用购物车组成临时屏障，金属框架碰撞发出“哐当”的响，“杨芳，处理伤口！”他的作训服被腐蚀出的破洞里，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绿色的汁液正顺着肌肉纹理往上爬，像条正在游走的蛇，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色。
王玥的冰棱突然覆盖住伤口，寒气顺着皮肤往里渗，冻得王烬打了个寒颤，绿色汁液的蔓延速度明显减慢，像被冻住的水流。“绿萝说这样能冻住病毒。”女儿的小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打，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层传过来，冰面反射的光里，能看到病毒正在冰层下挣扎，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扭曲着身体。
杨芳迅速用碘伏冲洗伤口，褐色的液体流过皮肤，泛起白色的泡沫，纱布上的绿色汁液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像消毒水混着腐烂的味道。她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却依然精准地包扎好伤口，医用胶带在王烬的胳膊上缠出整齐的纹路，像条坚固的锁链，牢牢锁住病毒的蔓延。“必须马上回去注射血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却紧紧攥着剩下的抗毒血清，指节泛白，没有丝毫动摇。
男人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像条离水的鱼，最终化为一滩绿色的粘液，浓稠得像未干的油漆，只留下块冒着青烟的结晶碎片，在粘液里闪着微弱的光。王烬捡起碎片塞进密封袋，指尖触到袋子的瞬间，右侧空间的绿萝突然舒展叶片，像在伸懒腰，银丝缠着碎片在虚拟地板上转圈，像在进行某种净化仪式，绿色的光点随着转动渐渐变淡。
“爸爸流血了！”王磊举着机甲战士扑过来，小胖手在王烬的伤口上拍得通红，却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他。通风扇的嗡鸣渐渐平缓，像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银丝缠着一块压缩饼干，在虚拟地板上拼出个笑脸，嘴角咧得大大的，旁边放着半颗冻干草莓，红色的果肉鲜艳欲滴。
离暴雨来临还有4天，但此刻的超市里，消毒水的味道和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奇特的安魂曲，安抚着刚刚经历的惊魂。王烬看着购物车里堆成小山的物资，罐头的金属光泽、零食的彩色包装、药品的白色纸盒，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恐惧和担忧，在家人的陪伴下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他拿起最后一袋奶粉扔进车里，军靴碾过地上的绿色粘液，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每个脚印都带着前行的力量。
结账区的扫码声此起彼伏，“滴”的轻响连成一片，像在倒计时。王玥的冰棱在购物袋上凝结出一层薄霜，白色的冰晶覆盖着包装袋，保鲜效果比冷链箱还好，连袋里的冻肉都没化一点。王磊把机甲战士挂在购物车把手上，塑料小人迎风“站立”，像个尽职尽责的哨兵，警惕地盯着每个经过的人，小脸上满是严肃。杨芳的医疗箱里，新补充的抗毒血清在灯光下闪着希望的光，玻璃管里的液体清澈透明。
走出超市时，王烬回头望了一眼那滩正在凝固的绿色粘液，己经变成了深褐色的硬块，像块丑陋的痂。他突然明白自己守护的不只是家人，还有这平凡生活里最后的温暖——是孩子手里的零食，是医疗箱里的药品，是购物车里满满的物资，更是对未来的期盼。绿萝的叶片在通风口轻轻摇曳，带着超市的面包香和孩子们的草莓味，像个温柔的拥抱，包裹着他们驶向未知的未来。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暴雨的气息越来越浓，空气里的湿度几乎能拧出水来。但王烬握紧了方向盘，掌心的玉佩传来阵阵暖意，像贴着一颗小小的心脏。右侧空间里，家人的笑声和绿萝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最坚固的铠甲，让他有勇气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最后的采购结束了，超市的灯光被远远甩在身后，但守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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