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68层公寓的防弹玻璃，在钢板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块块碎裂的镜子，随着太阳的移动缓缓游移。王烬蹲在物资堆前清点数目，指尖划过罐头表面的纹路，战术本上的清单己经被红笔勾得密密麻麻，墨迹晕开的边缘像片小小的红霞，只剩最后项“空间活体试验”还空着，白纸黑字格外显眼。右侧空间的通风扇转得格外平稳，扇叶带起的风均匀地拂过绿萝，银丝缠着只小白鼠，在虚拟地板上跑来跑去，绿色的汁液在鼠笼周围画了个圈，像道无形的屏障，泛着淡淡的荧光。
“爸爸，它好像不怕我了。”王玥蹲在通风口旁，裙摆蹭着地上的冰碴，指尖在半空划了个圈，鼠笼周围突然凝结出层薄冰，冰面光滑得能照出她的小脸蛋，小白鼠却没惊慌，反而用爪子扒拉着冰层，粉色的小肉垫在冰上留下浅浅的印，像在好奇地打量。右侧空间的绿萝突然抖了抖，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虚拟地板上，拼出个笑脸，嘴角弯得恰到好处。
王磊举着机甲战士趴在物资堆上，小胖腿悬在堆成小山的罐头旁，小手在压缩饼干罐上拍得“砰砰”响，罐身的回声像闷雷。“机甲战士说它也要进去玩。”他突然把玩具往通风口塞，塑料天线勾住了银丝，拽得小白鼠的投影晃了晃，像在荡秋千。通风扇“咔”地轻响，银丝缠着半块冻干草莓，在虚拟地板上滚到鼠笼边，红色的果肉在绿光里格外鲜艳，像在分享零食。
杨芳正往医疗包里装抗毒血清，玻璃管碰撞的轻响里，藏着她没说出口的担忧，每声都敲在心上。4天，只剩4天了。小白鼠在空间里己经待了72小时，体征一切正常，甚至比在现实中更活跃——尾巴翘得老高，胡须抖得欢快，这意味着空间的活体保鲜功能完全可行，但也意味着，他们可能要在那个封闭的世界里待很久，久到足以让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
“可以开始最终测试了。”王烬合上战术本，纸页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军靴碾过地上的冰碴，碎成更细的粉末，“杨芳准备麻醉剂，玥玥控制冰障，磊磊……”他看向举着机甲战士的儿子，小家伙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你当发令官，喊‘开始’我们就行动。”
王磊的小胸脯挺得老高，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突然把机甲战士举过头顶：“预备——开始！”他的声音刚落，杨芳的麻醉针就精准地扎进小白鼠的皮肤，针尖没入的瞬间，王玥的冰棱同时覆盖住鼠笼，透明的冰层像个保护罩，右侧空间的绿萝银丝迅速缠上来，将整个笼子包裹成个绿色的茧，银丝的纹路像蜘蛛网般细密。
通风扇的转速渐渐放缓，扇叶带起的风变得温柔，绿色的茧在虚拟地板上慢慢旋转，像颗正在孕育生命的种子，泛着淡淡的光。王烬“看”到小白鼠的呼吸变得平稳，胸腔起伏均匀，心率在虚拟屏幕上划出平缓的曲线，与空间的能量波动完美同步，像两支和谐的乐曲。杨芳的医疗包“啪”地合上，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响，她最担心的排异反应没有出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成功了！”王玥的欢呼声在公寓里回荡，像只快乐的小鸟，辫子上的蝴蝶发圈掉在地上，缎面的翅膀沾了点灰尘，被王磊的小胖脚踩住。他举着机甲战士冲进卧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个布偶，塑料小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群庆祝胜利的士兵，步伐整齐又滑稽。
杨芳突然抱住王烬的腰，脸埋在他沾满灰尘的作训服上，布料的粗糙感里藏着熟悉的味道。“我们真的可以活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像扎根在岩石里的树，“不管外面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能活下去。”通风扇吹出来的风带着绿萝的清香，和她发间的洗发水味完美融合，酿成种安心的气息。
王烬的手掌抚过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掌心的玉佩传来阵阵暖意，像贴着块小小的暖石。他想起第一次把空间的秘密告诉她时，她震惊的表情，嘴巴张成个小圆圈；想起训练孩子们应对丧尸时，她既担心又骄傲的眼神，眼角的泪光和笑意交织；想起无数个夜晚，他们对着战术本讨论到凌晨，咖啡杯空了又满，袅袅的热气在灯光下散开……这些碎片拼凑出的，就是他们对抗末世的勇气，坚不可摧。
王玥突然拽着王磊跑出来，两个孩子的手里都拿着自制的“武器”——女儿的冰棱裹着根钢筋，冰与铁的结合透着股倔强，儿子的机甲战士身上绑着片锋利的金属片，像插了把小剑。“我们准备好了！”王玥的大眼睛里闪着光，像落了两颗星星，“绿萝说它能挡住怪物。”
右侧空间的通风扇突然加速，扇叶切割空气发出轻啸，绿色的茧慢慢展开，小白鼠从里面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银丝，在虚拟地板上跑来跑去，像在展示它的新家。绿萝的叶片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影像：暴雨倾盆的城市，雨线密得像帘子，蹒跚的丧尸在雨里摇晃，还有68层公寓的灯光，像片黑暗中的孤岛，温暖得让人安心。
“那是未来的画面吗？”杨芳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在虚拟影像上轻轻划过，像在触摸那片灯光，“我们的家……”
“会没事的。”王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驱散了些许寒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他突然把王磊架在肩头，儿子的小胖腿夹着他的脖子，机甲战士的天线勾住了绿萝的银丝，从空间里拽出颗晶莹的露珠，滴在儿子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像夏天的第一滴雨。
王磊的笑声像串银铃，在公寓里叮叮当当响，突然指着通风口喊：“绿萝说它要开花了！”右侧空间的绿萝顶端，果然冒出个小小的花苞，绿色的花瓣层层包裹，像颗浓缩的星星，尖上泛着点淡淡的黄。通风扇吹出来的风带着股淡淡的花香，和杨芳常用的护手霜味道一样，清雅又温柔。
杨芳的眼眶突然发热，水汽在睫毛上凝成小水珠，再看时，眼前的一切都蒙了层柔光。她看着那个小小的花苞，突然明白绿萝一首在传递的信息——即使在最绝望的末世，也总有希望在悄悄孕育，像埋在冻土下的种子，总会等到春暖花开。她迅速把抗毒血清分装成小份，塞进孩子们的战术背囊，每个背囊里还放了颗冻干草莓，那是王烬说的“勇气糖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能让人打起精神。
王玥把冰棱往通风口塞得更深，冰面反射的影像里，暴雨中的68层公寓亮着温暖的灯，像黑夜里的灯塔，绿萝的藤蔓顺着墙壁往上爬，在窗面上织出片绿色的网，把丧尸挡在外面，藤蔓的尖上还顶着小小的花苞。“我们的家会发光。”女儿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王磊把机甲战士放进空间的虚拟驾驶舱，塑料小人的手刚好能碰到操纵杆——那是王烬特意改造的，尺寸刚刚好，让儿子觉得自己在驾驶架战斗机。“我会保护大家！”他的小胖手在操纵杆上拍得“啪啪”响，通风扇的嗡鸣突然变成低沉的轰鸣，像战斗机引擎的声音，带着股冲劲。
王烬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之前一首担心孩子们会害怕，会抗拒那个封闭的空间，却忘了他们拥有最宝贵的东西——不被现实磨平的想象力和无条件的信任，像块干净的画布，能画出最勇敢的图案。他拽过杨芳的手，掌心的玉佩贴着她的皮肤，传来阵阵暖意，像两颗心在共振。
“该打包必需品了。”王烬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每人只能带一个背包，装最重要的东西。”他故意没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他知道，家人心里早就有答案，无需多言。
杨芳的背包里装着医疗手册和家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他们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肩头；王玥的布偶里藏着一片绿萝的叶子，叶片新鲜得像刚摘下来；王磊的机甲战士背包里塞满了“勇气糖果”，红色的包装纸闪着光；而王烬的战术背囊里，除了武器和压缩饼干，还有一支用红绳系着的钢笔——那是杨芳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笔帽上刻着他们的名字，笔画缠绵在一起。
离暴雨来临还有4天，但此刻的68层公寓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却透着股力量。通风扇吹出来的风带着绿萝的花香，和家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战歌，轻轻哼唱着。王烬看着虚拟屏幕上慢慢绽放的花苞，突然明白所谓的觉悟，不是不怕，而是即使害怕，也愿意为了彼此，勇敢地走向未知的未来，像航船明知有风浪，也依然扬起风帆。
绿萝的花苞在虚拟地板上完全绽放，绿色的花瓣层层展开，像孔雀开屏，中心露出一颗小小的金色花蕊，像一颗浓缩的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通风扇的嗡鸣与家人的呼吸完美同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和他们一起，等待着那场注定到来的暴雨，也等待着雨过天晴的那天，带着笃定的耐心。
王磊突然指着花苞喊：“它在笑！”王玥的冰棱反射出无数个小小的太阳，光斑在钢板地上跳跃，杨芳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却带着笑，王烬的掌心紧紧握着那块玉佩，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他们的觉悟，就是彼此，是无论何时何地，都紧紧依靠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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