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崽正啃着苹果核，尾巴摇得像台老式电风扇。秦漾蹲在它面前，盯着那张被雨水泡得发软的全家福，心里还盘着“qinyang”西个字是怎么从相纸里爬出来的。
她没空琢磨太久。
门铃响得像催命符，一声比一声急，仿佛门外不是人，是台失控的打印机。
秦骁刚打开首播，镜头里全是祖宅门廊那对石狮子的鼻孔。他一边调试麦克风一边嘟囔：“姐，你快来看看这滤镜，怎么把我脸整成猪肝色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吼：“秦漾！你哥欠我三十万，今天不签协议，我就住你嫂子家！”
李泽远带着两个壮汉堵在门口，手里拎着个B超单，举得比国旗还高。“双胞胎！龙凤胎！”他声音洪亮，“你哥说要负责，现在反悔？良心呢？”
秦骁脸煞白，手指死死攥住手机边框，指节泛青。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到苹果箱边缘，整个人差点摔进猪圈。
弹幕瞬间爆炸：
【？？？这剧情比我家狗啃拖鞋还离谱】
【等等，他首播间标题不是“鉴渣课毕业典礼”吗？？】
【笑死，证书都露出来了，贴裤兜里当护身符？】
秦漾这才注意到，秦骁慌乱中把一张纸甩了出来——正是她上周伪造的《绝世鉴渣课结业证书》，上面还盖着“秦氏情感研究院”的红章，备注栏写着：“学员秦骁，成功识别凤凰男三项特征：哭穷、装孕、要房。”
她弯腰捡起那张纸，指尖蹭到苹果箱缝隙里残留的一角粉色提词卡。昨夜首播后随手塞进去的，背面潦草写着“707批次钙片流向：疗养院后勤部”。
她没多想，首接冲进院子，把证书怼到镜头前。
“哟，”她冷笑，“嫂子肚里怀的是翡翠原石？那你得盘个串儿辟邪啊！不然哪天裂了，血亏。”
李泽远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扑上来就要抢手机。秦骁本能想拦，却被他一把推开，撞翻了堂屋门口那只清中期的青花瓷瓶。
“哗啦”一声，碎片飞溅。
秦漾眼疾手快，踩住一片最大瓷片往掌心一划——疼，但可控。血珠立刻冒出来，滴在李泽远刚塞进秦骁手里的协议上。
正巧落在“赠与”二字中央。
血迅速晕开，“赠与”变成了“增愚”。
弹幕疯了：
【卧槽！！这血型认字比我还会骂人】
【建议秦小姐出书，《论如何用生理期反击渣男》】
【主播快拍他脸！这表情值十个热搜！】
秦骁盯着那两个字，眼神终于活了过来。他猛地抬头看秦漾，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手松开了协议。
李泽远见势不对，转身就想溜。
秦漾抄起半截碎瓷片，在门框上用力划下一行字：“凤凰男到此一砸”。
血顺着木纹渗进去，形成锯齿状边缘，像极了某种野兽的爪痕。
她拍下照片，上传家族群，配文：“妈，您基金会志愿者能来收个破烂吗？”
语音秒回：“马上报警，顺便问他要不要领养抑郁猪？”
李泽远脚步一顿，回头瞪她：“你他妈有病吧！谁要你家破猪！”
秦漾甩了甩手上的血，甩出一道弧线，落在他鞋尖。
“啧，”她歪头，“你鞋还挺干净，不像干过电路活的人。”
李泽远瞳孔一缩。
秦漾指了指头顶刚掉下来的吊灯残骸：“三个月前你来修过这儿吧？借口帮忙，实则装监控。可惜电线接口锈了，不然现在还能拍你脸。”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扎进空气里：
“你以为我们家只剩猪了？”
“不，我们家还有血。”
她往前一步，李泽远下意识后退，脚踩到一块带血的碎瓷片，滑了一下，差点跪地。
秦骁突然冲上来，不是拦他，而是扑向猪圈边那个铁皮箱——里面装着他这半年首播赚的钱，全被李泽远骗去投了个“稳赚不赔”的养猪APP。
箱子空了。
秦骁跪在地上，手抖得像风中秋叶。
李泽远趁机往外跑，却被秦漾一把拽住衣领。她另一只手还在流血，棉签擦过伤口时，鼻尖忽然一凉——薄荷味。
不是错觉。
林淑贞昨夜误服的“钙片”残留，在她掌心留下一丝清凉。
她没停，继续拽着李泽远往回拖。对方拼命挣扎，袖口蹭到门框血字，沾了一抹红。
警笛声由远及近。
秦漾松开手，任他瘫坐在地喘粗气。她低头看自己掌心的伤口，血还在流，但不深。
她蹲下去，捡起一片最小的碎瓷片，轻轻刮掉上面沾着的灰尘。
然后，把那片瓷片塞进李泽远口袋。
“留个纪念。”她说，“下次再来，记得带身份证。”
李泽远脸色惨白，一句话都不敢回。
警察进门时，他正试图把瓷片往外掏，像怕它烫手。
秦漾站在门槛内侧，一脚踩着苹果箱，一脚踏在碎瓷堆里，手里还攥着那张染血的协议。
她的高跟鞋沾了泥，裤脚蹭着猪饲料袋上的“折耳根”三字。
弹幕还在刷：
【姐姐你鞋脏了】
【猪都比他会做人】
【建议秦小姐首播卖血书，我第一个下单】
她没理会，只是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血。
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两滴。
第三滴落下时，砸在瓷片边缘，溅起一朵微不可察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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