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顺藤摸瓜，查到下药主使是庶母周氏的心腹
王婆子被杖毙的那日，沈惊澜站在廊下看着家丁拖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指尖攥得发白。春桃捧着件厚披风追出来，见她鬓角沾着霜，忍不住劝道：“小姐，天凉，咱们回屋吧。王婆子己经死了，主母的药以后再不会有人动手脚了。”
沈惊澜没有动，目光落在含翠院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她知道，周氏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婆子只是枚棋子，真正的主使藏在更深的地方，若不连根拔起，母亲永远不得安宁。
“去把老李妈叫来。”她转身回屋，炭火盆里的银骨炭烧得正旺，却暖不透她眼底的寒意，“我要知道王婆子在府里所有的来往，尤其是和含翠院的人。”
老李妈是柳氏的陪房，在小厨房待了二十多年，府里的猫腻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她捧着个旧账本进来，翻开泛黄的纸页：“回小姐，这是老奴偷偷记的，王婆子每月初三和十六都会去含翠院领月钱，每次去都要跟周姨娘的陪房张妈妈说上半个时辰的话。前几日她还托我给城外的儿子捎过封信，我偷偷拆开看了，里面夹着张五十两的银票，银票的印章是城南的‘聚金号’——那是周明轩常去的钱庄。”
沈惊澜的指尖在“聚金号”三个字上顿住。周明轩是周氏的娘家侄子，仗着姑母的势在京城里横行，没想到竟连府里下毒的事都有他的份。她想起前世母亲去世后，周氏就是借着周明轩的手，一步步侵吞了柳家陪嫁的铺子，最后连她的及笄礼首饰都没能保住。
“张妈妈是什么来头？”她抬头问道。
“张妈妈是周姨娘的奶娘，”老李妈压低声音，“听说当年周姨娘能进侯府，就是靠她走了老夫人远房侄女的门路。这人看着老实，实则最是阴狠，府里好几个不服周姨娘的丫鬟，都是被她寻了错处发卖到庄子上的。”
沈惊澜的目光冷了几分。奶娘往往是主子最信任的心腹，周氏要做下毒这种掉脑袋的事，绝不可能瞒着自己的奶娘。张妈妈不仅知情，说不定还参与其中，负责传递消息、打点上下。
“你去盯着张妈妈，”她将账本合上，“看看她最近跟哪些人来往，尤其是药铺和钱庄的人。记住，别惊动她。”
老李妈刚走，春桃就捧着个锦盒进来，里面是支银鎏金的步摇，珠翠零落，显然是被人粗暴地扯过：“小姐，这是从王婆子屋里搜出来的，底下刻着个‘张’字，像是张妈妈的东西。”
沈惊澜拿起步摇，果然在底座看到个模糊的“张”字。这步摇的款式是前年京城里时兴的，张妈妈去年生辰时，周氏曾赏过她一支一模一样的。王婆子一个粗使婆子，怎么会有张妈妈的步摇？定是张妈妈为了堵住她的嘴，特意送的好处。
“看来不用盯了。”沈惊澜将步摇扔回锦盒，“去备车，我要去见外祖父的门生，顺天府尹李大人。”
顺天府尹衙门在城中心的胡同里，李大人是柳家的旧部，当年曾受过柳老将军的恩惠，对沈惊澜向来照拂。听她说起侯府下毒的事，李大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竟有这等事？周姨娘好大的胆子！”
“李大人，”沈惊澜将账本和步摇推到他面前，“王婆子只是个替罪羊，真正的主使是周氏，而张妈妈就是她的帮凶。我怀疑张妈妈不仅参与下毒，还帮周明轩转移了侯府的财产，只是没有证据。”
李大人翻看账本，见上面记着王婆子每次领钱的日期和金额，眉头越皱越紧：“聚金号的银票我可以让人去查，看看是谁提的款。只是张妈妈在侯府多年，耳目众多，若是贸然传讯，怕是会打草惊蛇。”
“我有办法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沈惊澜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明日是王婆子的头七，按规矩张妈妈要去城外的乱葬岗烧纸。您让人在半路‘劫’了她，就说查到她与王婆子合谋下毒，要押去官府问话。她是个胆小的，定会吓得把什么都招出来。”
李大人点头应下：“好，就按你说的办。只是这事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人知道是你我联手，免得给柳家惹麻烦。”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张妈妈就提着个篮子往城外去。篮子里装着纸钱和供品，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周姨娘让她来给王婆子烧纸，说是“全了姐妹情分”，可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免得落个“兔死狗烹”的名声。
刚走到城外的破庙旁，就冲出几个蒙面人，将她按在地上。为首的人拿着块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张妈妈，有人告你与王婆子合谋毒害永宁侯夫人，跟我们回衙门一趟吧！”
张妈妈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哭喊：“你们弄错了！我没有！是王婆子自己做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蒙面人冷笑，“王婆子临死前供出，每次给柳氏下毒的寒水石，都是你托人从城外的‘百草堂’买的，还说周姨娘许了你，事成之后给你五十亩良田！”
“不是我！”张妈妈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周姨娘！都是周姨娘逼我的！她怕柳氏生下儿子威胁二小姐的地位，才让我寻了寒水石，还说只要柳氏死了，侯府的家产就都是二小姐的！”
她一边哭一边喊，把周氏如何让她买寒水石、如何让王婆子下药、如何让周明轩打点钱庄的事全说了出来，连周氏偷偷转移柳氏嫁妆的事都抖了出来。
躲在破庙后的沈惊澜听得心头发冷，手里的帕子被攥得湿透。她早就知道周氏狠毒，却没想到她竟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难怪母亲这些年一首怀不上身孕，怕是早就被周氏暗中下了绝育的药！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蒙面人拿出纸笔，“把你刚才说的都写下来，签字画押，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张妈妈此刻只想活命，哪里还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写下供词，按了手印。
等蒙面人走后，沈惊澜才从破庙里走出来，看着瘫在地上的张妈妈，眼底没有丝毫怜悯。这等助纣为虐的恶奴，落得这般下场是咎由自取。
回到侯府时，沈毅正在书房等着她。见女儿进来，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都查清楚了？”
沈惊澜将供词递过去：“父亲您看，这是张妈妈的亲笔供词，里面详细说了周氏如何买通王婆子下毒，如何让周明轩转移家产，还有……母亲多年未能有孕的真相。”
沈毅看完供词，气得将纸捏成一团，胸口剧烈起伏：“毒妇！真是个毒妇！我沈毅怎么娶了这样的女人！”
他转身就往外走，显然是要去含翠院问罪。
“父亲。”沈惊澜叫住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毅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不解。
“周氏毕竟是二小姐的生母，”沈惊澜缓缓道，“若是此刻揭穿，二小姐定会记恨父亲，说不定会做出更出格的事。不如先将供词收着，等母亲身子好些，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既能保全侯府的名声，又能让周氏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毅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他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突然觉得她长大了，懂得权衡利弊，比自己还要沉稳。
“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他拍了拍沈惊澜的肩，“你母亲那边……暂时别告诉她真相，免得她伤心。”
“女儿知道。”沈惊澜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正房时，柳氏正靠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见女儿进来，她放下书笑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去给母亲求了道平安符。”沈惊澜走过去，将供词藏进妆匣最底层，“道长说母亲的病很快就会好，明年定能抱上个大胖小子。”
柳氏的脸瞬间红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却泛起温柔的笑意。
沈惊澜看着母亲久违的笑容，心里暗暗发誓。母亲，您放心，害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处理完周氏和沈若薇，我就带您回外祖家，那里没有算计，没有毒害，只有安稳的日子。
窗外的寒梅开得正艳，映着皑皑白雪，像是在预示着，最艰难的寒冬即将过去，温暖的春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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