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过后,京城的胡同里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灰瓦上刚抽芽的柳丝。沈惊澜坐在临江楼的雅间里,指尖敲着窗沿,听着楼下传来的杂谈——从西市的粮价涨到吏部尚书的小妾争风,琐碎的信息像散落的珠子,在她脑中渐渐串成线。
“大小姐,这是城南传来的消息。”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将张纸条放在桌上,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三皇子旧部在城郊聚赌,提及“北狄使者”。
沈惊澜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灰烬落在青瓷碗里,与泡开的茶渣混在一起。她抬眸道:“让‘风眼’盯紧些,看看北狄使者何时入境,与谁接触。”
“风眼”是她给情报网起的名字,取“风起于青萍之末”之意。自周氏失势后,沈惊澜便开始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眼线——临江楼的跑堂能听遍各桌密谈,送水的婆子熟悉各府后巷,甚至连寺庙里的小沙弥,都能在香客的闲聊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汉子刚走,春桃就端着点心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靖王府的人刚从后门出去,往国子监方向去了。”
沈惊澜拿起块杏仁酥,轻轻咬了口:“知道了。让‘雀儿’跟上去,别露了痕迹。”
“雀儿”是个十二岁的小丫鬟,原是街头的乞儿,被沈惊澜救下后,最擅长混在人群里打探消息。她身形瘦小,扮成卖花女或报童,没人会多加留意。
这半年来,沈惊澜借着打理临江楼的由头,将情报网悄悄铺开。她给每个眼线都起了代号,用不同的暗号传递消息:送菜时多放双筷子,代表有紧急事;账本上某页画个圈,说明有官员动向;甚至连寺庙里的香火钱,都按不同面额藏着密码。
“小姐,这是昨日各府的采买清单。”老李妈推门进来,将个蓝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二十多家权贵的购物记录,“您看,靖王府采买了许多伤药,怕是府里有人受伤了。”
沈惊澜翻看着清单,目光在“靖王府——三七五斤、麝香两盒”上停住。三七和麝香都是治刀伤的良药,用量如此大,绝非寻常磕碰。她想起前日谢临渊在宫门口与禁军统领争执的传闻,指尖微微收紧:“让‘药童’去问问太医院,最近有没有人给靖王府看外伤。”
“药童”是太医院的个小杂役,因欠了沈惊澜的救命钱,便成了她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傍晚时分,消息陆续传回。“雀儿”说靖王府的人去了国子监,与几个外放官员的子弟密谈了半个时辰;“药童”回报,靖王前日在围场遇袭,左臂中了一箭,伤势不轻;最让人在意的是“风眼”的消息——北狄使者明日将乔装成商人,住进城南的悦来客栈,接头人是兵部的个员外郎。
“兵部员外郎……”沈惊澜在纸上写下这个职位,又圈出“北狄使者”和“靖王遇袭”,三个圈连起来,隐隐指向一场阴谋。
她将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个空心的玉簪里,对春桃道:“把这个交给谢临渊的贴身侍卫,就说是‘故人所赠’。”
春桃不解:“小姐,咱们不是说不掺和靖王的事吗?”
“此一时彼一时。”沈惊澜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北狄与兵部勾结,又敢在围场行刺靖王,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谢临渊若倒了,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
她培养情报网,不是为了搅弄风云,而是为了在风暴来临前,提前看清方向。侯府根基未稳,不能成为任何势力的靶子,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深夜的靖王府,谢临渊看着玉簪里的纸条,左臂的伤口因用力而隐隐作痛。他没想到沈惊澜的消息竟如此灵通,连北狄使者的落脚点都查得一清二楚。
“王爷,要去截住那使者吗?”侍卫低声问。
谢临渊将纸条烧了,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不必。让他们接头,咱们正好顺藤摸瓜,看看背后是谁在搞鬼。”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侯府那盏亮着的灯,“告诉沈小姐,这份情,本王记下了。”
侯府的灯一首亮到三更。沈惊澜将今日的情报分门别类,记在不同的账册里——红色账册记官员动向,蓝色账册记江湖传闻,黑色账册则专门记录与柳家旧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知道,情报网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只有织得够密够广,才能在变幻莫测的京城站稳脚跟。外祖父当年就是因为消息闭塞,才被奸人陷害,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窗外的月光洒在账册上,照亮了“柳家旧部——流放云南”几个字。沈惊澜轻轻抚摸着那行字,眼神坚定。她的情报网,不仅要关注京城的风吹草动,还要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总有一天,她要将那些散落的旧部一一找回,为外祖父洗刷冤屈。
鸡鸣时分,沈惊澜才吹熄烛火。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深深吸了口气。新的一天开始了,京城的动向还在继续,她的网,也将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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