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京城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热。沈惊澜坐在临江楼的雅间里，指尖划过账册上“周记布庄”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是周氏兄长周明轩名下的产业，也是他贪赃枉法的重要据点。
“大小姐，这是周府近三年的账目。”穿青布衫的账房先生将几本泛黄的账册放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小的按您的吩咐，查了他们与官府的往来，发现周明轩每年都借着采买军需的名义，虚报账目，至少贪墨了五千两银子。”
沈惊澜翻开账册，上面用朱笔标注着可疑的收支：“这批冬衣的布料价格，比市价高出三成；这战马的草料钱，竟报了十倍……”她冷笑一声，“周明轩倒是敢狮子大开口。”
账房先生又递上几张纸：“这是小的找到的证据，有布庄的进货记录，有与军需官的密信，还有几个知情人的供词。”
沈惊澜将证据一一收好，指尖在“御史台李大人”的名字上顿了顿。李御史以刚正不阿闻名，最恨贪赃枉法之事，让他出面弹劾周府，再合适不过。
“这些东西，你亲自送到李御史府上，就说是‘匿名百姓’所赠。”沈惊澜叮嘱道，“记住，走后门，别留下任何痕迹。”
账房先生点头应下，匆匆离去。春桃端着杯热茶进来，看着桌上的账册，咋舌道：“周府胆子也太大了，连军需的钱都敢贪，就不怕掉脑袋？”
“利欲熏心罢了。”沈惊澜吹了吹茶沫，“周氏被发卖，周明轩想在侯府捞好处的指望落了空，自然要在别处补回来。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三日后的早朝，李御史果然在金銮殿上弹劾周明轩，呈上的证据与沈惊澜送去的分毫不差。虚报的账目、与军需官的密信、知情人的供词……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连皇上都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查抄周府。
消息传到侯府时，柳氏正在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听着外面的动静，叹了口气：“周府落到今天这步，也是咎由自取。只是……终究与侯府沾亲带故，怕是会惹人非议。”
“母亲放心。”沈惊澜从容道，“我们早己与周府划清界限，周氏也被发卖，旁人想说闲话也找不到由头。况且，李御史是出了名的公正，谁都知道他只论对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烬上花：嫡女谋 不论私情。”
正说着，沈毅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庆幸：“幸好我们与周府没了瓜葛，否则这次怕是要被牵连。皇上查得紧，不仅周明轩被下了大狱，连带着几个涉案的军需官都被革了职。”
柳氏看着丈夫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看了看女儿平静的侧脸，心里暗暗佩服。若不是澜儿提前布局，收集证据交给御史，侯府说不定真会被周府拖累，落得个“包庇外戚”的罪名。
周府被查抄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有人说周家活该，贪赃枉法迟早出事；也有人说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否则李御史怎会突然拿到那么多证据？各种猜测沸沸扬扬，却没人怀疑到侯府头上。
沈惊澜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新开的蔷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借御史之手扳倒周府，既报了当年周氏母女的欺压之仇，又彻底清除了侯府的隐患，还不会落下“赶尽杀绝”的话柄，可谓一举三得。
“小姐，听说周明轩在狱中还想攀咬侯爷，说侯爷当年也分了好处，结果被李御史一顿痛骂，说他血口喷人。”春桃兴冲冲地汇报，“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夸侯爷清正廉明呢！”
沈惊澜淡淡点头。她早就料到周明轩会狗急跳墙，所以特意在证据里加了几笔，暗示侯府曾因周氏的事与周府产生嫌隙，李御史自然不会相信周明轩的诬告。
傍晚时分，谢临渊派人送来一坛酒，附了张字条：“周府事了，可贺。”
沈惊澜看着字条，让春桃回了坛自家酿的桂花酒，字条上只写了两个字：“承让。”
她知道，谢临渊定是猜到了此事与她有关。但这又何妨？在这京城的棋局里，人人都在借力打力，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夜色渐深，沈惊澜坐在灯下，将周府的账册与柳家旧案的卷宗放在一起。周府倒了，三皇子的旧部又少了个爪牙，离查清外祖父的冤案，又近了一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卷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惊澜轻轻抚摸着“柳老将军”的名字，眼神坚定。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每清除一个障碍，就离真相更近一分。
而那些曾经欺辱过柳家、伤害过母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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