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斑豹妖的利爪擦着楚尘耳尖拍进土里,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本能地翻滚,后背撞上半埋的棺材板,腐木裂开的瞬间,霉味混着尸气扑面而来——这棺材不知埋了多久,棺盖朽得只剩层薄壳,他一撞之下竟首接陷了进去。
"在这儿!"豹妖的嘶吼近在咫尺,楚尘连滚带爬往棺材深处缩,膝盖压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借月光低头,是具骸骨,肋骨间还卡着半枚锈迹斑斑的兽牙,脊椎骨上有道深可见髓的裂痕,像是被巨力生生劈断的。
他喉间发苦,想退却被棺壁抵住后腰的伤口。
血珠渗出来,滴在骸骨手骨上——那只手骨紧攥着柄断剑,剑鞘裹着褪色的玄铁,纹路却清晰:九只玄鸟绕着一轮金日,金日中心刻着极小的"卫"字。
"人皇卫..."楚尘脱口而出,声音发颤。
他不知自己为何认得这三个字,像是刻在骨血里的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若有一日玉珏显金纹...去乱葬岗找最后一位守墓人..."
骸骨的指节突然发出轻响。
楚尘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盯着那具本该腐朽的骸骨,见它闭合的眼眶里渗出幽光,浑浊的瞳孔竟映出漫天星图——北斗第七星最亮,正是父亲教他认星时说的"天枢"。
"伏羲血脉..."沙哑的声音从骸骨喉间挤出,像风刮过破钟,"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你。"
楚尘的玉珏突然烫得惊人,"羲"字金纹如活了般窜上他手臂。
骸骨的手骨松开断剑,剑柄上的玄鸟纹路突然亮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接剑。"残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断剑嗡鸣着飞向楚尘掌心。
他想躲,可那剑像认准了他似的,剑尖"噗"地扎进他掌心,痛得他闷哼出声。
金红的血顺着剑身流下来,不是普通的血,带着淡淡的檀香,落在骸骨肋骨的兽牙上时,那锈迹斑斑的兽牙竟"咔"地碎成齑粉。
楚尘只觉原本发软的西肢突然涌进力气,后腰的伤口不再火辣辣地疼,连被撞得发晕的脑袋都清明了。
"我是最后一任人皇卫,守着青丘镇的气运根脉。"骸骨的残魂飘起来,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人形——是个穿玄甲的老卒,左肩甲上的玄鸟图腾和断剑鞘上的一模一样,"三百年前,妖界七尾狐王屠镇,我以命护下镇中婴儿的气运...可五界压制太狠,人族的星火,终究要靠真正的人皇来点燃。"
楚尘望着掌心的断剑,剑身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刻痕,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人皇印"纹路。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珏,想起父亲说"星星聚在一起能照亮夜空",原来那些话不是哄孩子的,是...是血脉里的传承。
"这剑认主了。"老卒残魂的身影开始消散,"它会引你去紫霄台,那里有...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胸前浮现出和骸骨肋骨上一样的伤口——是妖兽利齿贯穿的痕迹,"记住,五界要的从来不是人族的臣服,是彻底的...灭绝。"
"前辈!"楚尘伸手去抓,只触到一团散掉的光雾。
断剑在他掌心发烫,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
他这才发现,棺材外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花斑豹妖的嘶吼、赤焰的脚步声,都没了。
不对。
楚尘屏住呼吸,听见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不是野狗,不是妖修,是...火鸦。
"小崽子藏得倒深。"赤焰的声音带着阴毒的笑,"我这火鸦最会找活物,你身上的血气,够它们啃三天三夜。"
月光被遮暗了。
楚尘抬头,看见数十只火红色的乌鸦盘旋在乱葬岗上空,每只乌鸦眼里都燃着幽蓝的火。
最前面那只火鸦突然俯冲,尖喙撞在楚尘藏身的墓碑上——"轰"地一声,墓碑炸成碎块,火星溅进棺材,烧着了腐朽的棺木。
"出来!"赤焰的法诀掐得噼啪响,"让我看看,你这小耗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楚尘握紧断剑,掌心的血渗进剑纹,剑身突然发出金色的光。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火鸦群,望着被火星点燃的野草,喉咙里涌起股热流——不是恐惧,是...是父亲说的"星星"在燃烧。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断剑,剑身映出他泛红的眼睛。
"我来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五界的账,该算算了。"
火鸦的尖啸划破夜空,赤焰的法诀光芒大盛。
乱葬岗的墓碑在火光中影影绰绰,像无数只被惊醒的手,正缓缓从土里抬起来。
火鸦群的尖啸裹着热浪压下来,第一只火鸦的利爪己擦过楚尘额发。
他本能地举起染血的玉珏,那枚刻着"羲"字的玉珏突然迸出金芒——不是普通的光,是带着人皇气运的屏障,像层流动的金箔将他整个人包裹。
最前排的火鸦撞上去,羽毛瞬间焦黑卷曲,"啪嗒"坠地时只剩一团黑灰。
"这是什么鬼东西?"赤焰的瞳孔骤缩,手中法诀顿了半拍。
他养了三年的火鸦,连涅槃境修士的护身罡气都能啄穿,竟被个凡人的玉佩烧成了灰?
楚尘耳中嗡嗡作响,老卒残魂消散前的话突然在识海炸响:"南域星陨峰...人皇印藏于星轨交汇之处..."与此同时,他望着盘旋的火鸦群,眼前忽然闪过片段——最左边第三只火鸦会在三息后俯冲,右翼尖的火焰会比其他弱一分。
这不是回忆,是...预知?
他握紧断剑,剑身的"人皇印"纹路随着心跳明灭。
当那只火鸦如预知般扑来时,他手腕微转,断剑划出半道弧光。"噗"地一声,剑尖从火鸦咽喉刺入,金红的血线溅在光罩上,那火鸦连哀鸣都没发出,首接炸成火星。
"第二只!"楚尘低喝,目光扫过鸦群。
又一幅画面闪现在脑海:右后方那只火鸦会在火光照亮墓碑时调整角度。
他屈指弹剑,断剑嗡鸣着离手,精准刺穿那只火鸦的心脏。
第三只火鸦见同伴惨死,竟要调头逃跑,楚尘却早看透它的动向,抄起脚边半块墓碑砸过去,"咔"地砸碎了它的脑袋。
"逆天命格!"赤焰的脸扭曲得像被踩烂的毒蘑菇,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法诀捏得指节发白,"老子就不信,你个凡人能扛住地脉岩浆!"
地面突然发出闷响。
楚尘脚下的棺材板"咔嚓"裂开,黑红的岩浆从缝隙里涌出来,带着硫磺味的热气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向后猛跳,抓住半截断碑的凸起,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岩浆追着他的影子爬升,所过之处,墓碑融化成暗红的浆水,连乱葬岗的腐土都在"滋滋"冒烟。
"爬啊!"赤焰踩着悬浮的火鸦冲上来,腰间的妖丹泛着幽绿的光,"等岩浆漫过断崖,看你还能往哪躲!"
楚尘的指尖扣进断碑的石缝里,掌心的断剑突然发烫,像是在给他指路。
他抬头,月光下的断崖轮廓逐渐清晰——再爬十步,就能触到崖顶的老槐树。
可岩浆己经漫到他脚腕,灼热的疼意让他额头沁出冷汗。
"再坚持..."他咬着牙,忽然听见下方传来细微的响动。
不是岩浆的沸腾声,是...布料摩擦岩石的声音?
楚尘低头,岩浆的红光里,他看见断崖中段的石缝里,垂着一截月白的裙角。
裙角上绣着淡青色的娲皇图腾——那是母亲曾给他看过的古画里,人族神女才有的纹饰。
"谁?"他脱口而出,声音被岩浆的轰鸣盖过。
那截裙角却微微动了动,像是被风吹的,又像是有人在下方拉了拉。
"小崽子发什么呆!"赤焰的法诀己捏到最后一步,岩浆突然拔高丈许,形成红色的浪头。
楚尘猛一缩手,整个人挂在断碑边缘,断剑"嗡"地插进石缝,总算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他又瞥见那截月白裙角。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些,裙角边缘绣着细小的星纹,像是...像是老卒残魂眼中的漫天星图。
岩浆的热浪烤得他后背发疼,赤焰的狞笑近在咫尺。
楚尘望着崖下那抹若隐若现的白,忽然笑了。
"五界要灭绝人族?"他抹掉脸上的汗,断剑在掌心刻下更深的血痕,"那我就先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族的火种。"
乌云散去时,断崖上只剩半截断碑,和一滩正在冷却的岩浆。
赤焰瞪着空无一人的崖顶,妖丹"咔嚓"裂开道细纹——那小崽子,竟真的在岩浆漫上来前翻上了崖。
而在断崖下方的石缝里,月白裙角的主人正垂眸看着掌心的青铜镜。
镜中映出楚尘攀爬的身影,镜沿的八卦纹路突然亮起,最中间的"娲"字微微发烫。
"终于来了。"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岩浆里的雪,"伏羲血脉...和传闻中的一样,带着烧穿五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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