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仙雷的轰鸣像是要把天地都撕成碎片。
楚尘仰头望着那团幽蓝漩涡，肩胛骨被压得几乎要贴到后颈，可他握剑的手反而更紧了——混沌剑的金纹正顺着他的掌心往手臂窜，像是在替他把每一分疼都淬成火。
"哥！"阿梨的声音从身后撞进他耳膜。
他侧头，看见小丫头攥着雷心草的手在抖，草叶上的露珠被雷光照成碎钻，"阵...阵在发烫！"
楚尘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八卦阵纹正泛起暗金微光，地脉里传来的震动顺着鞋底往骨头里钻。
他忽然想起老周说过，千峰山是上古补天柱残骸，而他眉心的羲娲印记，或许正是打开这处地脉的钥匙。"别怕。"他冲阿梨笑了笑，血沫顺着嘴角滴在剑鞘上，"这是...人族的气运转起来了。"
话音未落，灭仙雷终于砸了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雷光，是淬了五界傲气的锋刃，未及近身便在楚尘衣襟上灼出焦黑孔洞。
他咬着牙挥出混沌剑，剑气所过之处，八卦阵纹突然从地面腾起，在半空交织成另一重剑阵——乾位镇天，坤位压地，震巽坎离艮兑各执方位，竟将灭仙雷的下落轨迹生生扯偏了三寸。
"蝼蚁竟敢以雷御雷！"
炸雷般的暴喝撕裂雷幕。
楚尘瞳孔骤缩——雷团中心竟凝出个人形，长发纠结如乱蛇，双目是两簇能烧穿神魂的电火。
那是雷灵，灭仙雷的灵智！
它抬手一抓，空中的雷纹瞬间化作锁链，"咔嚓"一声缠住了远处那道尚未消散的仙尊虚影半张脸。
仙尊虚影的半张脸突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神魂。
楚尘的道心印记在后背烧得发烫，他忽然想起老周说过的"天罚程序"——原来仙尊早就在雷纹里埋了后手！
"哥！"阿梨的惊呼让他转头。
小丫头指尖的雷珠不知何时亮得刺眼，金芒顺着她的手腕爬向手臂，竟与楚尘身上的雷纹产生了共鸣。
那雷珠"嗡"地一声离手，化作金色锁链首贯天穹，在灭仙雷的幽蓝里撕开一道金线。
楚尘心底突然泛起热流。
他想起破庙那尊娲皇石像，想起石像眉心与他相同的印记，想起苏清瑶说过"娲皇契"能连通人族命脉。
他咬碎舌尖，鲜血混着道心印记的金光喷在混沌剑上："雷，当为人道所用！"
剑鸣惊九霄。
原本缠绕的雷纹突然泛起紫霄神雷特有的青金色，如活物般窜向雷灵。
雷灵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它慌忙挥臂要挡，却被紫霄雷纹精准钉入八卦阵眼。
地脉震动更剧烈了，老周突然踉跄着扑到阵边，雷心草的根须被他狠狠扎进地脉裂缝："娃儿！
快收雷纹！
仙尊在雷纹里种了'天罚'！"
楚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看见雷纹里闪过几缕暗纹，那是仙尊用来绞杀下界的程序，正顺着雷灵的残魂往地脉钻。
他猛提真气，混沌剑嗡鸣着斩向雷灵本体——这一剑用尽了他半条命，雷灵的惨叫声几乎要震碎他的耳膜，可他看见雷纹裹着残魂，"噗"地烙在他掌心。
刺痛从掌心炸开，楚尘踉跄着单膝跪地。
他看见掌心里多了枚雷纹印记，纹路里竟隐约能看见仙尊虚影的半张脸，正扭曲着发出无声的怒吼。
"轰——"
天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长啸。
楚尘抬头，看见那道仙尊虚影的半张脸突然涨大十倍，原本被雷灵锁链缠住的地方裂开蛛网状裂痕。
更骇人的是，他掌心的雷纹竟开始逆流，顺着手臂往天上窜，在云层里结成漆黑锁链，链身上的"天罚"暗纹正发出渗人的幽光。
阿梨扑过来扶住他，雷心草的露珠滴在他手背，凉得刺骨。
老周颤抖着摸出个青铜小鼎，鼎身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字："娃儿...这是娲皇宫的镇雷鼎，快..."
话没说完，云层里的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楚尘望着那光，忽然笑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将混沌剑重重插在地上——剑鸣声里，他掌心的雷纹印记亮得像是要烧穿皮肉，而那道逆流的锁链，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转向。
仙尊虚影的半张脸在云层里涨成遮天巨面，漆黑锁链上的"天罚"暗纹如活物般蠕动，顺着楚尘掌心雷纹往他经脉里钻。
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在触及心脏的刹那突然顿住——那里沉睡着人皇气运凝聚的金色光团，如烈日般灼烧着侵入的暗纹。
"哥！"阿梨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臂，雷心草的露珠顺着她颤抖的手腕滴在两人交握处，凉意顺着皮肤渗进血脉。
楚尘低头，看见小丫头眼底映着自己掌心翻涌的雷纹，那纹路竟与他后背的羲娲印记产生了共鸣，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上织出细小的金色锁链。
"原来如此......"楚尘忽然笑了，血沫溅在阿梨发梢，"老周说地脉是补天柱残骸，苏清瑶说娲皇契连人族命脉——原来不是我在引动气运，是气运在等我。"他闭目，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紫霄宫中，鸿钧盘坐三十三重天，手中混沌剑劈开混沌时溅落的星屑，此刻正顺着他的灵脉往掌心汇聚。
"三十三重天外，我鸿钧门下，岂容尔等设天罚！"
暴喝震得阿梨耳鼓发疼。
楚尘周身突然腾起两重光：一重是人皇气运的暗金，如熔炉般将他染成鎏金雕像；一重是鸿钧道体的紫电，在他身后凝出三千里紫霄神雷的虚影。
混沌剑突然从地面拔起，剑鸣如龙吟，金纹与雷纹在半空交织成网，竟将逆流的天罚锁链生生拽住！
仙尊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半张脸上的裂痕渗出漆黑雾气，那是被天罚程序污染的神魂残念。
但楚尘掌心的雷纹印此刻亮得刺眼，原本缠绕的幽蓝突然褪成青金——那是紫霄神雷最纯粹的颜色。
雷灵的残魂从雷纹里浮起，原本暴虐的电火眼此刻竟泛着柔和的光："原来...这才是雷灵该有的主......"
"哥！
你的雷纹印！"阿梨的惊呼让楚尘低头。
掌心那枚印记不知何时爬满金色道纹，纹路走向竟与云层里仙尊虚影的半张脸分毫不差。
他瞳孔微缩——这不是模仿，是镇压！
就像当年鸿钧在紫霄宫以道纹镇万仙，此刻他正以同样的方式，将仙尊的天罚程序反刻进雷灵印里。
"愿...为人道守雷......"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雷纹里传来。
楚尘抬头，看见雷灵的残魂正被紫霄神雷包裹着，缓缓融入他掌心的印记。
原本暴戾的灭仙雷此刻温顺如犬，在他头顶凝成小团雷光，绕着阿梨发间的雷心草打转。
千峰山突然发出轰鸣。
楚尘脚下的地脉裂缝中，无数刻着"人"字的青铜剑破岩而出，在半空组成巨大的混沌剑阵。
那些剑身上的纹路与他手中的混沌剑如出一辙，却多了些斑驳的血痕——那是上古先民以命祭剑，为人族争一线生机的烙印。
"仙界天门！"阿梨指着天际。
楚尘抬头，便见云端裂开一道金缝，九根手臂粗的金色锁链垂落，链身上"仙"字流转着寒芒。
他的识海突然一震，鸿钧的虚影完整浮现：白须飘拂，道袍上的星辰与他掌心雷纹印交相辉映，"天罚反噬将至，速往紫霄台——"
话音未落，天穹突然炸开紫色雷云漩涡。
那不是普通的雷暴，是三十三重天紫霄宫的劫云！
漩涡中心传来令神魂震颤的威压，楚尘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正抓着他的肩膀，要将他拽入云底。
混沌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剑鸣声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在催促他抓住什么。
"阿梨！"楚尘转身抱住小丫头，雷心草的根须突然缠住两人手腕，地脉里传来老周的嘶吼："拿着镇雷鼎！
快——"
但己经来不及了。
紫色雷云漩涡突然收缩，如巨口般将楚尘吞噬。
坠落的瞬间，他听见阿梨的尖叫被风声撕碎，看见混沌剑的金纹突然暴涨，在他周身织成保护罩。
剑鸣更急了，像是在回应云端某个熟悉的召唤。
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楚尘看见掌心的雷灵印突然泛起金光，雷纹里隐约浮现出"紫霄台"三个古字。
而混沌剑的嗡鸣，正随着他的坠落，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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