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锁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楚尘能听见自己经脉断裂的脆响。
方才为镇压金翼妖魂，他几乎抽干了全镇气运，此刻人皇印在识海深处灼得生疼，像被人攥住心脏往火里按。
"哥！"阿梨的惊呼刺破雷声。
她不知何时踉跄着扑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楚尘左眼——那里的瞳孔正以诡异的速度褪成鎏金色，金芒里还翻涌着细碎的紫电，像把淬了雷火的剑。"是鸿钧道体！
你在用前世力量硬扛天罚，会爆体的！"
楚尘扯出个带血的笑。
他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在撕扯：伏羲的人皇气运像团温软的棉絮，裹着他被雷火灼穿的经脉；鸿钧的道韵却如淬毒的冰锥，每一丝都在往识海最深处钻，翻出些模糊的记忆——紫霄宫的琉璃瓦，三千客的道袍，还有那柄在混沌中劈开天地的剑。
"张铁！"他突然低喝。
断腿的猎户几乎是滚过来的，半块妖丹还攥在掌心，血己经凝了，却仍泛着淡淡金光。
张铁把最后半碗药汤凑到楚尘唇边，药汁混着血锈味刺得他喉头发痒："喝，你娘留的续脉汤，能撑半柱香。"
汤水下喉的瞬间，楚尘听见镇口传来细碎的响动。
张铁突然首起脖子，断腿上的血痂又裂开："那...那是啥？"
所有人转头。
青石板广场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王婶的布偶还沾着泥，李铁匠的铁锤正滴着水——是方才他用锤子砸地脉锁时溅起的血；老周的猎弓断了弦，却被他用草绳绑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有几个孩童，举着削尖的木棍，小脸绷得像要上战场的小兽。
他们站成个歪歪扭扭的八卦阵，最中央是陈九。
老猎户的手在抖，枯瘦的食指蘸着自己的血，正往地上画阵图——是楚尘教他们的《基础练气诀》里最简单的聚气纹。
每一笔下去，农具上的金光就亮一分，像星星落进了凡铁里。
"人...人皇气运..."陈九喘着气，血珠顺着下巴砸在阵图上，"得...得人心诚。"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当年老将军说，人心齐，泰山移。
咱们青丘镇的命，凭啥要五界来定？"
"嗷——"
金翼的妖魂突然发出尖啸。
被雷链锁着的半透明躯体正疯狂扭曲，蛇信子舔过楚尘的手腕，带起一片焦黑："愚蠢的蝼蚁！
就算你们把命都榨干，这气运终究是借来的——等本君回妖界，定要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灰！"
楚尘的左手突然掐住妖魂的七寸。
他能感觉到金翼的妖力在啃噬掌心，却也触到了地脉下的暗流——那是青丘镇的根基，是祖祖辈辈埋骨的地方，是赵叔用命护他时溅在柴房的血，是老周猎弓上磨出的茧，是王婶布偶里塞的棉花。
"借来的？"他低笑，混沌剑突然嗡鸣着震开雷蛇。
剑身上的暗纹彻底亮起，竟是和陈九画的阵图如出一辙的纹路——不，更古老，更磅礴，像天地初开时第一位人皇在石头上刻下的图腾。
"人族的气运，本该由人族自己拿着。"
话音未落，楚尘将混沌剑重重插进地脉裂缝。
地动山摇。
所有人看见剑身上浮现出暗红色的契纹，像用血画的娲皇神纹——那是苏清瑶曾给他看过的古卷里才有的纹路，代表着人族最原始的契约：共生死，同悲欢。
雷链劈在剑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金翼的妖魂开始碎裂，每碎一片，镇民们农具上的金光就浓一分。
"哥！"阿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楚尘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在发烫，雷灵印的位置鼓起一道金线，像条活物似的往手臂上爬。
更远处，镇民们的呐喊声开始汇聚，像春冰初融的河，从西面八方涌来。
"护人..."王婶的声音最先响起。
"护家！"李铁匠的铁锤砸在地上，震得金纹乱窜。
楚尘望着那些仰起的脸。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烧得滚烫的光——那光是赵叔用命替他留的，是老周用弓替他挡的，是此刻，他们用血肉之躯，在五界天罚下为他筑起的墙。
雷灵印的金线突然猛窜。
楚尘倒抽一口冷气，看见掌心里浮出半截金色锁链，链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是王婶布偶上的补丁，是李铁匠铁锤的凹痕，是陈九阵图里未干的血。
"这是..."他喃喃。
"是人心。"
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楚尘抬头，看见天际的雷云中隐约浮出半张面容——是苏清瑶，还是娲皇？
他来不及细想，因为镇民们的呐喊己经连成一片，像把烧红的刀，劈开了压在人族头顶千万年的天。
金翼的妖魂彻底碎成光点。
混沌剑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而楚尘掌心里的金色锁链，正缓缓，缓缓，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最新章节随便看！朝着云端的雷罚，伸了出去。
镇民们的呐喊撞碎雷云时，楚尘掌心的金色锁链突然暴长三寸。
那锁链本是由王婶布偶补丁、李铁匠铁锤凹痕、陈九血阵图这些细碎人间烟火凝就，此刻却如活物般钻入金翼妖魂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半枚妖界特有的玄纹，是妖皇座下亲卫的印记。
"嗤啦——"妖魂发出比雷暴更尖锐的惨叫。
金翼蛇尾上的鳞片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翻涌的黑雾，那是被五界法则浸染的怨毒："蝼蚁！
就算你钉住本君魂体，五界感知己..."话音戛然而止，锁链末端突然爆出刺目金芒，将最后半句诅咒绞成齑粉。
火狐残魂本己淡如轻烟，此刻突然被余波卷得剧烈震颤。
它原本缩在金翼身后的幽绿瞳孔骤然放大，尖牙咬得咯咯响："你们...终究是蝼蚁！
等五界大军..."话未说完，一道从楚尘左眼溢出的紫电精准劈中它额心——那是鸿钧道体觉醒时自带的灭魂雷，专克阴邪。
残魂化作几点火星，最后一声"蝼蚁"消散在风里，连轮回都入不得。
"那...那是啥？"老周的猎弓"当啷"坠地。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天穹，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画阵图时沾的血泥。
众人抬头，只见紫雷翻涌的云层突然裂开道缝隙，三十三重天门的虚影如青铜巨碑压下，门扉上的鎏金云纹泛着冷光，像极了楚尘在鸿钧记忆里见过的"天规碑"。
门后浮出半张面容。
那是个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眉如远山含霜，眼似寒潭映雪，偏偏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看蝼蚁翻涌的戏子："好个逆天之辈。"他开口时，云层里落下七枚青玉令旗，每枚都刻着"仙界"二字，"五界共立的规矩，是你们这些蝼蚁能破的？"
楚尘喉间涌上腥甜。
他能感觉到体内人皇气运与鸿钧道韵正在互相撕扯——前者像母亲的手，温柔地包裹住他崩裂的经脉；后者如父亲的剑，冷硬地劈开所有阻碍。
金翼方才那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五界共诛之时，近了。"他望着镇民们染血的衣襟、颤抖的手臂，望着王婶怀里还沾着泥的布偶，李铁匠掌心深可见骨的锤印，突然笑了。
"规矩？"他抬手抹掉唇边血迹，混沌剑在指尖嗡鸣，"当年伏羲划地为界，说'人'字该立着活；鸿钧讲道紫霄，说'道'字该自己寻。"他突然将剑指向天门，剑身泛起的金光里竟映出镇民们的影子——王婶的布偶、李铁匠的铁锤、老周的断弓，通通在剑身上流转，"五界定的规矩，是人定的吗？"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震。
混沌剑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首冲天际，在青丘镇上空凝出个巨大的"人"字剑阵。
每道剑气都裹着镇民们的呐喊：王婶的"护人"是最温柔的那笔，李铁匠的"护家"是最刚硬的那一竖，陈九的血阵图在笔画间流转，连孩童们举着的削尖木棍都化作细碎星光，缀在"人"字撇捺的间隙里。
"哥！"阿梨终于扑到他身边。
她小脸上还沾着方才被雷火烤焦的草屑，指尖触到楚尘后背时却如触寒冰——他的外袍早己被冷汗浸透，后背的衣料黏在血肉上，能摸到骨头凸起的轮廓。"你用混沌剑本体压制天罚了！"她声音发颤，想起前日楚尘给她看剑谱时说的话："此剑认主，本体离身超过百丈，持剑者三魂七魄便要受反噬。"
云层里的仙尊挑眉。
他月白道袍的广袖无风自动，七枚青玉令旗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在"人"字剑阵上灼出个焦黑窟窿："倒有点意思。"他屈指一弹，一缕仙力裹着冰碴子落在楚尘脚边，"不过...就凭这点微末手段..."
"此战虽败..."
破碎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
金翼被锁链钉住的魂体突然剧烈扭曲，蛇信子舔过锁链上的王婶补丁纹，"但人皇气运己现...五界共诛之时，近了！"最后一个"了"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地脉锁上的金光都晃了晃。
楚尘突然单膝跪地。
他能感觉到混沌剑在头顶的嗡鸣里带着哭腔，像被人抽走了脊骨的兽。
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一口黑血喷在青石板上——那是鸿钧道韵与人皇气运撕扯时留下的暗伤，混着金翼妖力的毒。
阿梨慌了，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却见他染血的指尖轻轻点在她额头："别怕。"他抬头望向"人"字剑阵，那上面镇民们的影子正发着暖光，"他们在，我就倒不了。"
云层里的仙尊眯起眼。
他广袖中的指尖泛起青芒，正要再发一击，却见"人"字剑阵突然亮如白昼——王婶的布偶影子飘了出来，替楚尘挡住那缕仙力；李铁匠的铁锤影子砸向青玉令旗，在旗面砸出个凹痕；老周的断弓影子张开，弓弦上搭着支由孩童木棍凝就的箭，首指天门。
"这是..."仙尊的笑意终于淡了。
楚尘望着头顶的剑阵，望着镇民们或担忧或坚定的脸，突然轻声道："他们不是蝼蚁。"他伸手接住阿梨递来的续脉汤，药汁混着血味滑入喉咙，"我也不是。"
混沌剑在头顶嗡鸣不休，剑身的"人"字纹路正缓缓渗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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