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在山风里站了半夜。
怀里苏清瑶的体温比山风还凉，他能听见她每一次呼吸都像碎冰划过喉管。
灵泉在十步外泛着幽蓝，最后一块仙令碎片被他握在掌心，石纹里还残留着清微道人碎裂的仙识——那是仙界用来追踪的标记，他本想等苏清瑶好些再处理，可方才鬼帝崩解时，地脉里渗出的腐气正顺着她后颈的古印往里钻。
"再拖下去，你的血脉要被鬼气腌透了。"他低头蹭了蹭她发顶，声音哑得像砂纸，"我去去就回。"
把她轻轻放在青石板上时，她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楚尘摸了摸腰间的混沌剑，剑纹贴着他掌心发烫，像是在应和他擂鼓般的心跳。
他走到灵泉边，月光落进泉眼，照出沉在底部的补天灵石——三日前他用流民命魂暂时镇压鬼帝时，这灵石就一首在吸收人族气运，此刻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像要裂开什么。
"得罪了。"他捏碎仙令碎片，指尖血珠混着碎渣一起坠入泉眼。
异变来得比他预想的快。
泉面先腾起青雾，是仙令碎片里的清灵之气；紧接着翻涌黑血，是鬼帝残留在地脉里的怨毒。
两种颜色在半空绞成乱麻，"轰"地炸开，溅起的水珠打在楚尘脸上，像烧红的铁砂。
他倒退两步，转身去看苏清瑶——她原本褪去的血纹正顺着脖颈往上爬，锁骨处的皮肤泛起诡异的紫，像被无数根细针扎过。
"清瑶！"他扑过去时，灵泉里突然浮出个孩童模样的灵体。
泉灵的小脸上还挂着三日前帮他收流民命魂时的天真，此刻却瞪圆了眼睛："蚀灵阵！
他们在泉底布了蚀灵阵！"
话音未落，泉灵己化作一串水珠，"叮"地渗进苏清瑶锁骨处的血纹里。
楚尘刚要阻止，就见那串水珠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滋啦"一声蒸腾成血雾。
泉灵的虚影在血雾里扭曲，最后发出一声尖细的哭嚎，彻底消散了。
"操他娘的仙界！"楚尘咬着牙撕开衣襟，混沌剑气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雷纹在血液里游走，他能感觉到鸿钧道藏的力量顺着伤口翻涌——这是他第一次用转世道体的本源血，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老子就算把命搭进去，也得把这破阵拆了！"
雷血滴入泉眼的刹那，泉面炸开金色雷花。
楚尘咬破舌尖，血混着雷纹凝成八卦阵图，"轰"地压向泉底。
可就在他以为阵眼将破时，怀里的苏清瑶突然攥紧他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骨头里，楚尘抬头，正撞进一双血纹覆盖的眼睛——右眼的淡红彻底被血纹吞噬，却在最深处凝着一点刺目的青芒。
"城东粮仓……"她的声音像锈了的青铜钟，每个字都刮得人耳膜生疼，"有仙纹共鸣。"
楚尘瞳孔骤缩。
他记得三日前流民里有个老匠头提过，青丘镇的粮仓是百年前仙门弟子督造的，地基下埋着镇邪碑。
此刻苏清瑶眼底的青芒正随着她的话闪烁，像在他识海里烙下一道印记——那不是她的意识，是娲皇血脉在警示。
"我知道了。"他把她抱得更紧，雷血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渗进她后颈的古印。
血纹蔓延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可他能感觉到她命魂里的裂痕比之前更深了，"先睡会儿，等我回来。"
山风卷着血雾掠过他们脚边，远处祠堂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阴影。
楚尘望着那片阴影里的青石板，混沌剑突然在腰间震颤——剑纹与苏清瑶后颈的古印同时泛起金光，像在应和什么地下的脉动。
他摸了摸怀里人冰凉的耳垂，又看了看祠堂方向。
"仙纹是吧？"他低笑一声，指腹擦过混沌剑刃，"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在粮仓底下，到底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楚尘抱着苏清瑶踏进祠堂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起几片檐角残叶。
月光从破损的瓦当漏下，在青石板上投出斑驳光影，正落在他脚边那具盖着草席的尸体上——是三日前替流民挡鬼修的老猎户赵三，本该今早入殓，此刻草席边缘却渗出暗褐色血渍，像条扭曲的蛇。
"清瑶，委屈你靠会儿柱子。"他将人轻轻倚在褪色的女娲像下，指尖雷纹腾起金芒。
混沌剑气顺着掌心漫开，在地面织成半透明的扫描网——这是鸿钧道藏里"太初观微术"，能照出凡眼难辨的隐痕。
第一块地砖下的暗纹刚显形，楚尘的瞳孔就缩成针尖。
青灰色岩脉间，原本该通向镇外的地下暗河被截成两段，断口处密密麻麻爬满米粒大小的仙纹，每道纹路都泛着冷冽的银芒，竟是用仙界"逆川印"强行改了水脉走向。
"拿人族命脉当棋盘。"他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清微那老东西说什么'替天护道'，合着是拿暗河运鬼气养蚀灵阵？"
话音未落，脚边的草席突然发出细碎的撕裂声。
赵三的右手从草席下缓缓抬起，指节扭曲如枯枝，腕间还系着流民们凑的平安绳——那是昨天他亲手给老人系的，说等开春要带他去看镇外的桃花。
楚尘单膝跪地掀开草席，腐臭的尸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赵三的脸己经发黑，可当他用雷纹扫过尸体丹田时，皮肤下突然浮出一点朱砂红，像被烙铁烙进去的星图。
"玄虚子。"他咬牙切齿吐出这个名字。
三个月前在南域边境，他曾见过玄虚子用这朱砂印镇压魔修，"仙界的爪牙，连死人都要利用。"
身后传来细碎的咳嗽声。
楚尘猛回头，正看见苏清瑶蜷缩在神像下，苍白的手捂着嘴，指缝间渗出的血不是红的，是泛着幽蓝的黑。
她喉间发出咯咯的异响，突然抬手——半截刻着阴文的骨笔从她掌心"噗"地掉在地上，笔杆还沾着黏腻的黑血。
"黄泉笔！"楚尘瞳孔骤缩。
这是阴司判勾魂用的法器，三日前鬼帝崩解时他明明斩了所有阴差，怎么会残魂附在清瑶身上？
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苏清瑶的后背突然鼓起一道人形轮廓，半透明的阴司判残魂从她脊椎处钻出来，青灰色的舌头舔过她耳尖："人皇气运又如何？
娲皇血脉早被蚀灵阵啃成渣了，等这小丫头魂飞魄散，你连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滚！"楚尘抄起混沌剑劈出一道金雷。
剑气穿透阴司判残魂的刹那，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啸，却没彻底消散，反而顺着剑气缠上了祠堂梁柱。
木柱"滋啦"冒起青烟，残魂的脸贴在焦黑的木纹里，指甲抓挠着空气："你护不住她的！
五界要的是整个人族当祭品，你一个转世的蝼蚁——"
"闭嘴！"楚尘反手又是一剑，这次雷纹里裹着人皇气运。
阴司判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化作无数黑点被金芒吞噬，只在梁柱上留下一道焦痕，像只扭曲的眼睛。
"楚...尘..."
他转身时，呼吸几乎停滞。
苏清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血纹己经爬满她半张脸，右眼的青芒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的身体像浸在水里的绢帛，月光透过她的手腕，能清晰看见骨骼的轮廓——这是命魂即将消散的征兆。
"后山...深处..."她抬起血纹缠绕的右手，指尖勾住他衣襟，力气轻得像片羽毛，"有座青铜鼎...刻着...娲皇补天的纹路..."
"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楚尘把她打横抱起，混沌剑自动出鞘护在身侧。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弱，像风中的烛火，"清瑶你撑住，等找到青铜鼎，我用鸿钧道藏给你温养命魂，用人皇气运给你重铸经脉，我们..."
"别骗自己。"她突然笑了，血纹里渗出的泪是金色的，"我能撑到现在...全靠你渡的雷血。
记住...鼎里有...补命的方法..."
山风从祠堂破门灌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楚尘抱着她冲进夜色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五界强者窥视的感觉。
但更让他皱眉的是，原本熟悉的后山小径上，每块石头都爬满了淡青色符文，像条无形的锁链，将所有路径锁得严严实实。
"仙界的手笔？"他低头看了眼怀里逐渐冰冷的人，混沌剑在掌心震出嗡鸣，"不管你们布了什么局，老子今天都要把这锁链砸个粉碎。"
月光下，两道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而他们身后的山路上，青色符文正泛起妖异的光，像在等待什么猎物自投罗网。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T4N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