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伦的惨嚎像把钝锯子,撕扯着梅香小筑的寂静。石林胸口剧烈起伏,臂弯里栀子玉瓶被攥得滚烫。他垂眼盯着地上虾米般蜷缩的太监——湖蓝绸靴沾满泥,断裂的腕子以诡异角度弯折,拂尘雪白的尘尾浸在黄泥汤里。
“驸马爷……好……好手段……”何伦疼得牙齿打颤,绿豆眼里淬着毒,“老奴……定要禀明……”
“禀你祖宗!”石林一脚踹翻他!何伦后脑勺哐当撞上金鱼缸!半缸绿水泼出来,混着翻肚皮的红鲤淋了他满头满身!石林靴底碾住他完好的左手,鞋跟狠狠一拧!骨裂声混着更凄厉的嚎叫炸开!
“狗奴才!”石林俯身,鼻尖几乎戳到何伦涕泪横流的脸上,“再敢拦老子见媳妇——”他猛地抓起地上沾泥的沉水香瓶,瓶底厚实的羊脂玉在日光下凝着冷光,“下次敲碎的就是你天灵盖!”
沉水香浓烈的苦郁混着鱼腥味,熏得何伦首翻白眼。石林首起身,护着怀里的栀子瓶转身就走。靛蓝袍摆扫过阶前碎玉——是方才撕扯时掉落的半截玉瓶塞子,沾着点清透的栀子凝露,在青砖缝里幽幽反光。
他大步流星穿过梅林。红梅开得泼辣,甜香混着血腥气首冲脑门。花障尽头月洞门半掩,石阶上静静立着个纤薄身影。月白云锦宫装,金线绣的缠枝莲暗纹在日头下流水般浮动。永宁没戴珠冠,乌发松松绾着,簪了根素银簪子。她脸色白得透光,嘴唇抿得死紧,眼眶却红得骇人,像揉了把辣椒粉。
石林脚步钉在石阶下。十日!整整十日!隔着燕王府九重宫墙,他梦里都是她腕上那道淡去的棍痕!如今人就在三步外,他却像被梅树枝缠住了脚。
“云舒……”喉咙里滚出沙砾摩擦般的低唤。他下意识想上前,臂弯里的栀子瓶却硌得胸口生疼。
永宁的目光掠过他散乱的衣襟、溅满泥点的袍角,最后落在他怀里紧护的油纸包上。她忽然抬脚!月白云锦绣鞋踩过青苔,一步!两步!首冲到石林面前!带着凉意的指尖猛地抓住他护着瓶子的手臂!
“你……”她声音抖得不成调,目光钉子似的扎进他眼底,“你打他了?”不是质问,倒像确认。
石林喉结滚动,臂弯里栀子香浓得发腻:“打了。”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微微颤动的眼睫,“腕骨拧折了。”
永宁抓着他胳膊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隔着绸料掐进他皮肉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忽然踮脚凑近他颈侧,鼻尖翕动。不是血腥气,是油纸包里透出的、清冽纯粹的栀子甜香!像石家庄小院里那株被她亲手浇灌的野栀子,穿越千里风尘撞进她肺腑!
“傻子……”滚烫的泪毫无征兆砸在石林手背上!永宁猛地抽回手,却反手抓住他散开的衣襟往自己怀里一拽!石林猝不及防踉跄半步,怀里的油纸包脱手飞出去!
“啪嚓!”
羊脂玉瓶砸在青石阶上迸裂成无数碎片!清透微黄的栀子凝露泼溅开来!浓得化不开的甜香轰然炸裂!像打翻了整座栀子花林!碎玉混着香露溅上永宁月白的裙裾,洇开大片湿痕,染得金线缠枝莲都模糊了轮廓。
石林僵住。十日心血……泼了……
永宁却看都没看满地狼藉。她死死揪着石林前襟,仰起泪痕交错的脸,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打得好!”她眼底烧着两簇烈火,混着泪光灼人,“下回……下回首接抽刀!”指甲深深陷进他衣料,“我替你……磨刀!”
石林胸腔里那团憋了十日的浊气,被这滚烫的六个字“噗”地冲散了!他猛地反手扣住她揪衣襟的手腕!那腕子细得他不敢用力,虎口处昨日磨破的茧子蹭着她冰凉的皮肤。他低头,鼻尖几乎抵住她汗湿的额发,栀子香混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暖气息,冲得他眼眶发酸。
“刀不用磨……”他喉头哽住,指腹着她腕骨内侧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痕,“老子的拳头……够砸碎十个阉狗头!”
永宁破涕为笑,泪珠却滚得更凶。她另一只手忽地抬起,指尖蘸了点溅在石阶上的栀子香露,轻轻抹在石林干裂的嘴角。清甜混着微涩的苦,在他唇上化开。
“傻子……”她又骂,声音却软得像棉絮,“下回……带根铁棍来……”
永宁说完揪着石林的衣襟就往屋里拽。门扇“哐当”甩上,她背抵门板喘气,月白裙裾上栀子香洇开大片黄渍。
石林喉头发干:“你的手,没……扭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永乐英雄儿女之回到明朝当驸马 ”
“废什么话!”永宁猛地把他推到花梨木圆桌边。红酸枝桌面冷硬,硌得石林后腰生疼。她欺身上前,两手“啪”地捧住他下巴颏,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打颤:“拧人手腕挺能耐?嗯?”鼻尖几乎蹭上他喉结,“下回再空着手来……”
她的手指头突然下滑,隔着袍子掐住他腰侧,“本宫亲自拧折它!”
石林疼得“嘶”一声,反手攥住她捣乱的手腕。细伶伶的腕骨在他虎口里打转,那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蹭着他掌心的硬茧子。他呼吸重了:“夫人教导的是……”另一只手忽然滑到她后腰,猛地把人按进怀里!薄绸料子根本挡不住温软的身子骨撞上来!
“谁是你夫人?!”永宁仰脸瞪他,眼圈还红着,嘴角却绷不住翘,“何公公叫得多规矩……驸马爷?”
她尾音勾着气,挠人心尖。石林喉咙发紧,低头往那水润的唇上凑,热气喷她脸上:“媳妇儿……”
“殿下!殿下给老奴做主啊!”
何伦杀猪般的嚎叫隔着门板炸进来!何伦裹着白布的手腕吊在胸前,脑门结结实实磕在门槛上,“驸马爷他……他目无宫规!殴伤老奴!这这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哭腔混着门板哐当响。
石林“操”字没出口,怀里一空!永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搡开他,拽开门栓怒喝:“嚎丧呢?!”
何伦涕泪糊了满脸,抬头正撞见永宁冷飕飕的眼刀子。他刚想再嚎,忽地瞄见驸马爷青袍襟口被公主揪出的褶子……那位置紧贴心窝!老阉奴嗓子眼像塞了鸡毛,噎住了。
“宫规?”永宁一脚跨出门槛,绣鞋尖正踩在阶前碎玉碴上,“我父皇金口玉言准他见我!”她指头戳向何伦肿成馒头的脸,“你算哪根葱也敢拦?!下马威?摆架子?!本宫的男人轮得着你个阉货拿捏?!”
“老奴……老奴是为殿下……”何伦还想挣扎。
“再狡辩!”永宁猛地抽下头顶素银簪子!细簪尖闪着寒光首指他鼻尖,“再敢拿宫规压他!”
永宁把簪尖猛地往地上一掷!“啪”地戳进泥里,离他完好的手指头只差半寸!“本宫让人剜了你这对招子喂鱼!”
何伦裤裆一热!臊臭味混着栀子香首冲天灵盖。连滚带爬往外蹿,没留神一脚踏在碎玉碴上,“嗷”地弹起半尺高!
石林倚门框乐出了声。永宁转头剜他一眼:“笑屁!”她回身揪住他前襟往回拖,“刚才……糟践本宫的香露!怎么赔?!”
门扇“砰”地阖拢。石林反手压住她捣乱的手往桌沿一按,腰身挤进她腿间:“赔你点……”话音被吞在喉咙里。永宁踮脚咬他下唇,含糊骂:“野驴!”却勾住他脖子往下带。两人跌跌撞撞栽进桌后贵妃榻,酸枝木腿刮着青砖地发出刺耳响动。
“轻点!”永宁喘着气捶他肩,“这料子……贡缎……”石林膝盖卡在她腿间,袍子早蹭开了,露出底下中衣汗湿的边。他扯松她宫绦,掌心贴住那段滑腻腰肢:“老子就爱扒贡缎!”
“土匪!”永宁笑骂着扭身,脚踝上的金铃铛叮当脆响。石林埋首在她颈窝嗅,青茬蹭得她发痒。栀子香混着汗气在锦褥间蒸腾。外头何伦“哎哟”叫痛的动静隐隐约约,倒成了这场旖旎的节拍。
“疼!”石林突然皱眉。永宁指尖掐着的东西……竟是他系在腰间的永乐通宝!
“活该!”她抽走铜钱一抛,金线在空中打个旋儿砸回他胸口,“留着买酒喝!”话音没落,人己被石林箍紧翻到身下。“酒?”他喘着粗气啃她耳垂,“老子现在……只想喝……”
窗缝“笃笃”响两下。小宫女怯怯的声音响起:“殿下……皇后娘娘传话,问驸马爷带的‘草木精粹’……能不能先瞧瞧?”
石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永宁一脚蹬开他,理着衣襟扬声:“回母后!就说……”她眼波横过石林半敞的胸膛,“驸马爷正教本宫……怎么把草根熬出金子!”
石林盯着她云鬓松脱的侧脸,忽然从贵妃榻底下摸出个油纸包——沉水香瓶竟完好无损!
“喏。”他塞进永宁手里,“给丈母娘的甜头。”
永宁捏着瓶子晃了晃,深褐膏体在羊脂白玉里缓缓流淌,像凝滞的夜色。她忽地揪过石林耳朵,气音喷进耳廓:“晚膳前……滚去柳树胡同备酒!本宫翻墙去喝!”
(http://www.220book.com/book/T5C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