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噼啪爆着火星,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糊在帐篷顶。石林仰躺在狼皮褥子上,肋下甲叶被血痂黏住,半截断箭杆随呼吸微微发颤。朱高煦金甲卸了半边,拎着烧酒囊蹲在旁边:“军医!给老子利索点!”他忽地掰断根箭杆塞石林嘴里,“咬住了!别崩了举人的牙!”
军医枯爪捏着铁钳,刀刃在烛火下淬出蓝光:“驸马爷……箭镞带倒钩。”他指头虚点伤口翻卷的皮肉,“得剜块肉……”汗珠子顺油亮脑门滚进衣领。
石林齿缝挤出字:“剜!”箭杆在嘴里咬得咯吱响,眼皮都没撩。
铁钳探进伤口的刹那,他浑身腱子肉猛地虬结!汗“唰”地浸透三层中衣,脖颈青筋暴起如老树根!军医枯指猛拧铁钳,“嗤啦”一声撕开皮肉!带倒钩的箭镞勾着半片鲜肉拔出,血箭“噗”地飙上帐顶!
“呃!”石林喉头滚出半声闷哼,箭杆“咔嚓”在齿间断成两截!碎木渣混着血沫子喷在朱高煦金甲上。他右拳猛砸地面,夯土“咚”地陷进半寸深坑!
帐外偷瞄的参将们颈后寒毛倒竖。疤脸老军头攥着刀把喃喃:“娘咧……比老子当年拔箭还硬气!”
军医抖着手撒金疮药,白粉糊住血窟窿瞬间变褐。石林忽地吐净嘴里木渣,沙声问:“完事了?”唇色白得像糊窗纸,汗珠子却不再滚了。
朱高煦豹眼瞪得溜圆,烧酒囊怼他嘴边:“喝!”酒浆顺石林嘴角淌下,混着血丝洇湿狼皮。他忽地伸指头戳那血窟窿:“疼就嚎两嗓子!老子又笑你!”
石林反手抓住他指头,汗湿的掌心烫得像火炭:“二哥……”他扯出个惨白的笑,“比永宁掐腰……差远了。”喉头滚动咽下血沫子,“再来口烧刀子!”
帐帘“哗”地被掀飞!辛老七铁塔似的身子堵住风口,手里铁皮筒还窜着火苗:“驸马!”他豹眼扫过军医手里血淋淋的箭镞,忽从怀兜掏出团黑乎乎的东西,“庄户土方……”油手掰开黏稠的野蜂蜜,“抹上……长肉快!”
朱高煦突然暴起,金甲撞得药瓶乱跳:“都他妈杵着看戏?”他蟒鞭虚抽帐布,“滚去巡营!再放个鞑子探马进来……”鞭梢点着众将煞白的脸,“老子把你们塞灶眼当柴烧!”
参将们轰然散去,夜风卷进几句零碎:
“真剁了八个?俺瞧见那鞑子脑袋挂他马鞍上……”
“拔箭愣没吱声!比王参将肠子流出来那会儿还硬!”
“早先谁他妈说驸马爷来混功的?”
辛老七正给石林糊蜜膏,巨掌抹得伤口滋滋响。朱高煦忽地解下腰间鎏金匕首,“当啷”扔在狼皮上:“赏你的!”刃口映着石林汗湿的眉骨,“下回箭往心口扎……”他指头戳自己护心镜,“这玩意儿……顶不住你这身硬骨头!”
石林抓起匕首,刀柄缠的金丝早被血汗浸透。他忽地反手削向箭镞,“铮”地削下半片铁钩!断钩蹦进火盆,溅起一蓬蓝焰。
“二哥……”他匕首尖挑着蜜膏往伤口抹,“下回冲锋……”白牙在火光里森亮,“我给您当肉盾!”
朱高煦喉头滚了滚,蒲扇巴掌猛拍他肩:“好兄弟!”金甲鳞片震得哗啦响,“回北平……”他忽压低嗓门,“老子带你去踹教坊司新来的寡妇门!”
辛老七闷头刮蜜罐底,铁皮筒火苗舔着帐布焦痕。石林肋下新糊的蜜膏混着血痂,随呼吸微微起伏,像块裹了琥珀的玄铁。作者“爱吃瓜的侯爷”推荐阅读《永乐英雄儿女之回到明朝当驸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帐外风声呜咽,吹得“石”字帅旗猎猎作响——旗角金线绣的狴犴兽,在月色下龇出染血的獠牙。
肋下的箭伤随夜风阵阵发紧,石林在毡毯上翻腾到三更天。烛影里帐布褶皱都幻化成鞑靼游骑的鬼影,朱高煦营盘扎得太深了——像把尖刀插进草原腹地。他索性抓过狼裘裹身,刚掀帘就被寒气呛得肋伤剧痛。
“咳……”血沫子混着寒气卡在喉头,却撞见辛老七铁塔似的身形立在帐外,镔铁棍头竟挑着个冻硬的鞑子首级!头颅须发结满冰棱,眼窝空洞地望着残月。
“驸马!”巨汉喉结滚了滚,“西岗哨……宰了个夜不收。”
朔风卷过营盘,石林心头却骤然一松——但见西野星火如棋:游骑的松明火把沿壕沟巡弋,呈标准的“三重锁链阵”;刁斗箭楼上弓手引而不发,弦月映着铁胎弓的寒光;就连马厩处都立着双岗,腰刀出鞘半寸,刃口对准黑暗。
“汉王扎营……滴水不漏。”哨长跺着冻僵的脚奉上热浆子。石林啜着滚烫的马乳,见这老卒指甲缝里嵌满泥血,皮帽护耳被狼牙箭撕开道豁口。
“驸马爷怎不削耳朵记功?”哨长忽盯着他腰间晃荡的人头辫——五颗鞑颅用发辫缠成长串,冻成黑紫色的脸皮在月下反着油光,“割耳多轻省……这血葫芦坠得慌!”
篝火旁烤手的军汉们哧哧低笑。石林忽将人头串解下墩在火堆旁,冻硬的颅骨撞出闷响。
“本侯应过陛下——”他靴尖踢了踢颗光脑袋,辫梢金环叮当乱响,“最少拎五颗鞑子头回去泡酒!”忽抓过哨长腰间空荡荡的皮囊,“割耳朵?”鼻腔里哼出白气,“娘们绣花才使巧劲!”
他抓起血颅的辫子凌空抡圆!冻僵的脑袋“呼呼”破风。“看好了!”吼声震得火星乱迸,“这才叫军功!拎回去挂城门楼上!让北平娃娃们瞧瞧——”颅骨猛砸向冻土!“犯大明的狼崽子……就该是这副下场!”
哨长喉结上下滚动。火光照着石林肋下裘衣洇开的暗红,也照着那串龇牙瞪眼的血脑袋。
“够劲!”独眼老兵突然捶打膝头,“下回俺也辫一串!”
“辫两串!挂满腰!”疤脸汉子扯出空箭囊比划,“回京逛庙会……吓瘫那群酸秀才!”
哄笑声撞碎寒夜。石林却俯身解开腰间玉佩系上血辫:“本侯这条功绩链——”他拎起人头发辫环视众军,“便悬于主帐辕门!哪个砍够五颗脑袋……”玉佩在风中叮咚作响,“换我珍藏的烧刀子喝!”
更残漏尽时分,辛老七的铁棍头又添了颗新首级。石林掀帐欲歇,却见辕门前人影幢幢——三个值哨的军士正互相系着发辫,每根辫梢都缠着两三颗圆颅,冻紫的脸皮在月光下叠成狰狞葡萄串。
“驸马爷的规矩……”独眼老兵咧嘴露出黄牙,“带劲!”
晨光刺破地平线时,石林被帐外金石声惊醒。辛老七正拿石块打磨镔铁棍,棍身新溅的血浆己冻成霜花。石林肋下绷带被整夜渗血凝成硬壳,他抓过腰刀挑起帐帘——
旷野浸满金红色的晨光。数千明军默立营中整装待发,每人腰间赫然悬着一至三条发辫!辫梢缀着的头颅随战马呼吸起伏摇晃,如同挂满死亡果实的枝桠。朱高煦的金甲被血颅映得更刺目,他蟒鞭扫过满营“功勋链”,纵声长笑穿透草原:
“石老三!你这人头酒坛子……”鞭梢首指北方雪线,“怕是要用瓦剌可汗的金冠来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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