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侯府的厨房里油锅正滋啦作响时，朱高煦用他的金刀鞘“哐当”一声推开了朱漆大门。这位汉王袍子上还沾着校场的黄土，一双豹眼瞪向迎出来的石林：“老三！老子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你的酱牛腩要是炖得不够烂……”他大手一拍自己胸甲，“老子就拆了你的灶台！”
“二哥的牙口……连鞑子的箭头都能硌碎。”石林麒麟袍的袖子拂过门廊下挂着的熏鹿腿，“我准备了卤牛筋——小火慢炖了六个时辰，浇了三遍冰醋，现在筋软得像膏脂。”他目光扫向汉王身后的阴影处，“三哥呢？”
朱高燧像鬼魅般从暗处现身，手里捻着个紫砂药壶：“给弟妹带了安胎药。”他那双阴郁的眼睛瞥向厨房方向，“加了高丽参、阿胶、当归……”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就是味道冲，怕熏着未来的小麒麟。”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滚烫。永宁身披绣着金凤的宫装，纤指轻点八仙桌中央的黄铜暖锅：“二哥三哥快入座吧。”她凤眼扫过朱高煦沾满泥的靴底，“踩脏了这波斯地毯……可得赔双份！”
朱高煦豹眼圆瞪：“老子……”话没说完就被塞了满嘴卤牛筋，油汁顺着他的络腮胡流下，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唔……够烂乎！”
黄铜锅里的红油辣汤翻滚着，朱高煦卸了半边铠甲，大手抓着带骨羊排啃得咔嚓作响：“石老三！我那三千营……”他猛灌一口烧刀子，“缺好马！你盐场……能不能……”
“不能。”石林慢条斯理地拆开蟹粉狮子头，“我的盐换的是倭国硫磺、暹罗稻米。”他将肉丸夹到永宁碟中，“战马……得找鞑靼人买。”
朱高煦豹眼骤瞪：“放屁！老子刚宰了瓦剌探马！”
“所以更得买。”石林执壶斟酒，“二哥端了瓦剌左翼，右翼的孛罗部正愁没盐换铁锅。”他迎上汉王喷火的目光，“夏老抠门己经让榷场……十斤盐换一匹孛罗马——比市价低三成。”
朱高煦胡子上的油珠都凝固了：“你……你勾搭孛罗？”
“是孛罗跪着求卖马。”朱高燧阴恻恻地插话，手里舀着杏仁豆腐，“石老三断了瓦剌盐路，孛罗部的牛羊渴盐渴得舔河床。”他勺尖指向朱高煦，“二哥这三千营的新马……怕是要姓'孛'了。”
汉王的金刀鞘“锵”地砸地：“老子不骑鞑子马！”
“马鞍镶上金钉便是。”石林推过一碟醋泡花生，“就像这花生——裹上层醋衣，谁还吃得出泥腥味？”他忽然抬眼，“二哥的骑兵要是全换孛罗马，每年省下的买马钱……够造三百副新铠甲。”
朱高煦喉结滚动，豹眼死盯着花生米，像是要瞪出个窟窿。良久，他大手猛抓一把塞进嘴里，嚼得咯嘣响：“醋……得够酸才行！”
永宁纤指剥着白灼虾，虾壳在碟中堆成小山：“三哥尝尝醉蟹——用二哥送的烧刀子腌的。”她将蟹膏夹到朱高燧碗中，“就是酒劲大，吃完舌根发苦。”
朱高燧捻起蟹盖，阴郁的目光扫过石林：“弟妹这醉蟹……苦的是盐。”他勺尖刮下蟹膏，“长芦盐场今年折价的官绸，市舶司报账每匹折银三两。”薄唇抿入蟹膏，“可苏州织造局的底账……明明写着西两八钱。”
暖阁霎时安静下来。永乐英雄儿女之回到明朝当驸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永乐英雄儿女之回到明朝当驸马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有铜锅里的红油还在咕嘟翻滚。石林肋下的旧疤轻轻抽动，他执壶斟满三杯：“三哥查账的眼力……比锦衣卫的绣春刀还利。”他将酒杯推给朱高煦、朱高燧，“那差的一两八钱……是织造太监的'冰敬'。”手指蘸酒在桌上画圈，“我让市舶司按三两报，是为了留出余地——今年风雪大，运河冻得早，各州县缴绸运不进京的，都由海船兜底。”酒渍漫过桌纹，“多出来的利润……正好补国库的窟窿。”
朱高燧阴郁的眸子骤亮：“多少？”
石林薄唇吐出数字：“二十二万两。”
“哐当！”朱高煦酒盏砸在蟹壳堆里：“多少？！”
“够二哥的骑兵换装新弩了。”石林又推过一碟桂花糖藕，“但这钱……不能首接给兵部。”他目光扫过二人，“我己经奏请父皇——将这笔银子折成盐引，特许二哥用辽东人参、貂皮抵扣。”藕片夹断，蜜丝拉出细长金线，“这样，兵部得实惠，二哥得军备，户部得税款……三哥？”他看向朱高燧，“军器监的新弩……正好卖到辽东。”
朱高燧着酒盏边缘：“一石三鸟。”阴郁的眼中闪着光，“就是风险……全压老三你的海船上了。”
“所以得买份保险。”石林从袖中抽出一张票号，“我己经在'西海钱庄'投保了——要是海船遇风浪沉没，钱庄赔双倍。”他忽然一笑，“钱庄东家……姓袁，名容。”
“哐啷！”朱高煦豹眼圆瞪：“大姐夫？！”
“肥水不流外人田。”石林举杯敬酒，“二哥三哥……干不干？”
三人酒盏重重相撞！琥珀色的酒液泼洒满桌！朱高煦的吼声震得梁上落灰：“干他娘的！”
月光洒满窗棂时，朱高煦铠甲歪斜，大手抓着半根酱牛骨当剑舞：“石老三！老子……嗝……认你这个兄弟！”他猛拍石林肩膀，“往后砍人……叫上二哥！”
朱高燧藏青常服依旧整齐，只有耳根泛红：“我妹子的安胎药……记得每天煎服。”大手将药壶塞给永宁，“苦了就含饴糖——从二哥铺子里顺来的。”他阴郁的目光扫过石林，“老三，你那'流通'局……算哥哥一股。”
石林麒麟袍襟沾着酒渍，伸手扶住踉跄的汉王：“二哥三哥……慢走。”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两个油纸包，“酱牛筋……路上啃。”
朱高煦鼻子抽动，抓过油纸包揣进铠甲：“算你识相！”玄色蟒袍卷着酒气去了。
朱高燧捻过油纸包，阴郁的目光在石林脸上停留片刻：“火流通了……”薄唇吐出白气，“别烧着自己。”藏青身影没入月色。
永宁纤指轻点石林肋下旧疤：“夫君今天……破费不小。”凤眸映着杯盘狼藉，“二十二万两……说捐就捐了。”
石林大手揽住她微隆的腰腹：“财散人聚。”他望向汉王蹒跚的背影，“二哥这把斧头……得磨钝了刃。”又转向赵王消失的街角，“三哥那双眼睛……得栓根线。”
侯府门廊下，“麒麟送子”走马灯悠悠旋转。灯影里胖娃娃抱着的酱牛筋，油亮亮，颤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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