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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来得又急又猛。
林小糖站在出版社大楼的玻璃门内，望着外面如注的暴雨，叹了口气。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只是多云，结果她连伞都没带。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对对发来的消息：「下雨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小糖正要回复，突然想起周对对今天约了牙医，于是飞快打字：「不用，我打车回去。」
她点开打车软件，排队人数显示“78人”，预计等待时间——45分钟。
“……”小糖揉了揉太阳穴，正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跑到地铁站，手机又震了起来。
这次是顾墨城：「在哪？」
小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动。自从上周的“真心话大冒险”后，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那句“关键证据未齐全前，不得当庭陈述”像是一句暧昧的谜语，让她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
最终，她还是老实回复：「出版社门口，没带伞。」
消息刚发出去，顾墨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站着别动。”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是雨滴敲打车窗的声响，“十分钟到。”
小糖一愣：“你……在附近？”
“嗯，刚结束一个咨询。”他顿了顿，语气平静，“顺便路过。”
小糖抿了抿唇，没拆穿他——出版社和律所明明是两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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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大楼前。车窗降下，顾墨城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上车。”
小糖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偷偷瞥了一眼顾墨城——他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头发似乎也被雨水打湿了一些，额前的碎发微微垂着，衬得眉眼更加深邃。
“谢谢。”小糖小声说道，低头拍了拍裤脚上的水渍。
顾墨城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小糖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触电般缩了回来。她胡乱擦了擦头发，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会刚好路过这里？”
顾墨城目视前方，语气淡淡：“说了，准备去见个客户。”
“哦……”小糖撇撇嘴，没再追问。
车子缓缓驶入雨幕中，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车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小糖偷偷用余光打量顾墨城，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心情不太好。
“那个……”她试图找话题，“你最近忙吗？”
“还行。”他简短地回答。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小糖捏了捏手里的毛巾，正想着再说点什么，顾墨城突然打了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等我五分钟。”他解开安全带，“有个文件要交给当事人。”
小糖点点头，看着他撑开一把黑伞，大步走向居民楼。雨势更大了，他的背影很快被雨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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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顾墨城还没回来。
小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只见顾墨城搀扶着一位孕妇从楼道里走出来。孕妇的肚子己经很明显，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看起来有些吃力。
顾墨城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护送到路边。小糖连忙降下车窗，听到孕妇感激的声音：“顾律师，真的太谢谢您了，这雨太大了，我老公又出差……”
“没事，您注意安全。”顾墨城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车马上就到。”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顾墨城拉开车门，扶着孕妇坐进去，又弯腰对司机叮嘱了几句。出租车驶离后，他站在原地，目送车子消失在雨幕中，这才转身往回走。
小糖这才发现——他把伞给了那位孕妇，自己就这么冲进雨中淋着雨跑了回来。
“你疯了吗？”小糖急忙推开车门，抓起后座的备用伞冲了出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膀，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三两步跑到顾墨城面前，踮起脚把伞举到他头顶。
顾墨城愣了一下，低头看她：“你怎么出来了？”
“你才疯了吧！”小糖气得瞪他，“这么大雨，你把伞给别人，自己淋着？”
顾墨城的衬衫己经湿了大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落在锁骨上。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当事人怀孕七个月，不能淋雨。”
“那你也不能——”小糖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刮过，雨点斜着砸过来，她手里的伞差点被吹飞。顾墨城眼疾手快地握住伞柄，顺势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小糖的鼻尖几乎贴到他的胸口。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雨水气息，混合着一丝冷冽的香水味，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先回车上去。”顾墨城低声说道，手臂虚环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
小糖僵硬地跟着他，耳朵红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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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小糖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顾墨城从后备箱拿出一件备用外套递给她：“披着，别感冒。”
小糖接过外套，小声嘟囔：“你自己才该注意……”
顾墨城没说话，只是发动车子，打开了暖风。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小糖裹着他的外套，偷偷嗅了嗅——是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夹杂着一丝雨水的清新。
“你家还是我家？”顾墨城突然问道。
“啊？”小糖猛地抬头，脸瞬间红了。
顾墨城瞥了她一眼，解释道：“衣服湿了，得换。你家近还是我家近？”
“我、我家吧……”小糖结结巴巴地回答。
顾墨城点点头，发动车子驶向她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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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车子刚开出两个路口，前方突然堵成了一片。顾墨城皱了皱眉，降下车窗看向前方——原来是暴雨导致路面积水，几辆车抛锚在了路中间。
“估计要堵一会儿。”他关上窗，转头看向小糖，“饿吗？”
小糖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有点……”
顾墨城扫了一眼路边，正好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先去吃点东西。”
小糖点点头，两人撑着伞快步走进便利店。店内暖气充足，货架上摆满了零食和便当。小糖走到关东煮的柜台前，热气腾腾的汤锅里漂浮着鱼丸、萝卜和鸡蛋，香气扑鼻。
“你要吃什么？”她转头问顾墨城。
“随便。”他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你先选。”
小糖要了一份关东煮，加了两串鱼丸和一块萝卜。顾墨城则拿了两杯热咖啡，一杯美式，一杯热可可。两人在窗边的高脚桌前坐下，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糖用竹签戳了戳鱼丸，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汤汁在口中爆开，鲜香的味道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顾墨城看着她。
“嗯！”小糖点点头，把另一串鱼丸推到他面前，“你尝尝？”
顾墨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竹签，咬了一口。小糖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还不错。”他淡淡地评价，但嘴角微微上扬。
小糖忍不住笑了：“顾律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口是心非的时候，耳朵都会红？”
顾墨城动作一顿，抬眼看她：“有吗？”
“有！”小糖得意地指了指他的耳朵，“你看，现在更红了。”
顾墨城轻咳一声，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没接话。
窗外的雨声和店内的轻音乐交织在一起，气氛莫名温馨。小糖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杯，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也不错。
“那个孕妇……是你的当事人？”她小声问道。
“嗯。”顾墨城放下咖啡杯，“劳动纠纷，公司想辞退她，因为怀孕。”
小糖皱眉：“这也太过分了！”
“所以她在找我维权。”顾墨城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坚定，“我会帮她。”
小糖看着他，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法律能保护该保护的人”。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接这种案子……收费吗？”
顾墨城看了她一眼：“法律援助，不收费。”
小糖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顾律师，你果然没那么黑心。”
顾墨城挑眉：“现在才知道？”
“早就知道了。”小糖低头戳了戳萝卜，声音越来越小，“从你第一次帮我改合同的时候……”
顾墨城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脸颊边的一缕湿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像是一簇微弱的电流，让小糖整个人僵住了。
“头发沾到关东煮了。”他淡定地收回手，仿佛刚才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小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谢……”
雨依旧下着，但车流终于开始缓慢移动。顾墨城看了看窗外：“路通了，走吧。”
小糖点点头，跟着他起身。走到门口时，顾墨城突然停下脚步，从货架上拿了一把折叠伞。
“给你。”他递给小糖，“下次记得带伞。”
小糖接过伞，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抬头看着他，鼓起勇气说道：“顾墨城，谢谢你……不只是为了伞。”
顾墨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片刻后，他轻轻“嗯”了一声，撑开伞走进雨幕中。
小糖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暴雨，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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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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