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太液池边,残荷在寒风中摇荡,枯瘦的茎秆戳向灰蒙蒙的天,像无数双伸出水面的手。夏晚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指尖掠过冰凉的栏杆,栏杆上凝结的霜花沾在指尖,带来刺骨的寒意——这寒意,比湖面的风更甚,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温姐姐,你看这锦鲤多好看!”温如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拔高的娇俏,她穿着一身艳红的宫装,站在曲桥尽头,手里拿着包鱼食,正对着湖面撒着,“前几日皇上还夸这池锦鲤有灵性,特意让人多投了些饵料呢。”
夏晚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曲桥栏杆内侧有片湿漉漉的苔藓,颜色比周围深了些,像是刚被人泼了水。她心里咯噔一下——深秋的太液池边虽潮,却不至于在栏杆内侧积这么厚的苔藓,这分明是人为布置的陷阱。
“姐姐有心了,特意约臣妾来看鱼。”夏晚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落在温如媚身后的两个宫女身上。那两个宫女眼神闪烁,频频看向湖面,手在袖中攥得发白,显然是知情的。自上次皇陵之行后,温如媚安分了许久,今日突然约她来这偏僻的曲桥,定没安好心。
温如媚笑着走近,鱼食撒得更欢了,锦鲤聚在她脚边抢食,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妹妹也是好意,看姐姐最近总闷在汀兰苑,怕你憋坏了。”她凑近几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听说灵溪公主还在为身世的事闹别扭,姐姐倒是清闲,不像妹妹,总替你担心。”
夏晚看着她眼底的算计,忽然明白了。温如媚是想借“推下水”的戏码陷害她——或是让她落水生病,或是栽赃她“失足”时说了对皇后或灵溪不敬的话,再让那两个宫女做证,一石二鸟,既除掉她这个“对手”,又能讨好因灵溪而心烦的皇后。
“姐姐的担心,臣妾心领了。”夏晚不动声色地往栏杆外侧挪了半步,避开那片湿苔藓,同时对不远处的晚翠使了个眼色。晚翠会意,悄悄往曲桥入口退了几步,那里藏着春桃按夏晚嘱咐带来的两个小太监,是来“恰巧”路过的证人。
温如媚见夏晚不上前,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故意指着湖面:“姐姐快看!那尾金红色的锦鲤好大!”说着,突然伸手去拉夏晚的衣袖,力道之大,显然是想将她往苔藓处拽。
就在她指尖触到夏晚衣袖的瞬间,夏晚忽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却不是倒向湖面,而是朝着温如媚的方向!她顺势抓住温如媚的手腕,借力一拉,同时口中惊呼:“哎呀!姐姐小心!”
这变故来得太快,温如媚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她本就站在栏杆边,脚下又沾了鱼食溅的水,此刻被夏晚一拽,重心瞬间失衡,尖叫着朝着那片湿苔藓倒去——
“扑通!”
一声巨响,温如媚结结实实地摔进了湖里。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她挣扎着浮出水面,艳红的宫装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狼狈得像只落汤鸡,嘴里呛着水,连呼救都断断续续:“救……救命!拉我……拉我上去!”
那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去拉,却被湿滑的栏杆绊了个趔趄,差点也掉下去。
夏晚站在岸边,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惊慌,对着晚翠大喊:“快!快去叫人!温姐姐失足落水了!”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晚翠立刻跑向入口,很快就带着春桃和两个“恰巧”路过的小太监赶来。小太监们慌忙找来长竹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温如媚拉上岸。
温如媚趴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楚栁香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指着夏晚的手都在哆嗦:“是你……是你推我的!你故意的!”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夏晚蹲下身,一脸无辜地拿出帕子想给她擦脸,却被她一把挥开,“刚才明明是你拉我看锦鲤,自己脚下打滑掉下去的,晚翠和这两位公公都看见了,怎么能赖我?”
两个小太监连忙点头,其中一个道:“奴才们远远看见温才人自己凑近栏杆,好像是被锦鲤惊了一下,就掉下去了,温才人一首在岸边,根本没碰她。”他们是夏晚特意安排的,证词自然天衣无缝。
晚翠也附和道:“是啊,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温姐姐自己没站稳。”
温如媚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那两个随行宫女吓得不敢说话,她们本是来做伪证的,哪敢承认自己是同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李德全的声音:“皇上驾到——”
夏晚心里一凛,随即安定下来。她算着时间,皇帝散朝后会路过这附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正好将这场“意外”看个正着。
萧衍带着李德全走近,看到眼前的景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温如媚像看到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是温如玉推臣妾下水的!她故意陷害臣妾!”
夏晚没等皇帝发问,先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委屈:“皇上明鉴,臣妾没有。是温姐姐约臣妾来看锦鲤,她自己凑近栏杆时脚下打滑掉下去的,晚翠和这两位公公都可以作证。臣妾拉都来不及,怎么会推她?”
“你胡说!”温如媚尖叫,“那栏杆上的苔藓是你弄的!你早就计划好了!”
“苔藓?”萧衍看向栏杆,果然看到内侧有片湿滑的苔藓,他转头问两个小太监,“你们来时,看到苔藓了吗?”
其中一个太监连忙回话:“回皇上,奴才们来时就看到了,好像是早上洒水的小太监没注意,把水洒到栏杆上了,天冷结了霜,就更滑了。”这是夏晚早就编好的说辞,滴水不漏。
萧衍的目光在温如媚和夏晚之间转了一圈。温如媚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眼神怨毒;夏晚虽也面带惊慌,却衣着整齐,眼神坦然。再看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和证词一致的小太监、晚翠,答案不言而喻。
“够了。”萧衍的声音冷了下来,“深秋水冷,先送温才人回去换衣裳,传太医诊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如媚身上,带着一丝失望,“好好反省反省,别总想着些旁门左道。”
温如媚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精心策划的阴谋,不仅没陷害到夏晚,反而让自己成了笑话。
夏晚看着她被宫女扶着狼狈离去的背影,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光。这只是开始,温如媚和她背后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也不会再被动挨打。
萧衍的目光落在夏晚身上,带着探究:“你没事吧?没被吓到?”
“臣妾没事,多谢皇上关心。”夏晚屈膝行礼,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可惜了那些锦鲤,怕是被惊到了。”
萧衍看着她看似无意的话,忽然笑了笑:“你倒是心宽。这太液池边不安全,以后少来。”
“是,臣妾记下了。”
秋风卷起湖面的水汽,带着寒意扑面而来。夏晚知道,这次反设计虽赢了一局,却也彻底激化了与温如媚的矛盾,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但她不后悔,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唯有守住自己的锋芒,才能不被暗箭所伤。而那些想害她的人,终将为自己的阴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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