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闹鬼”传闻,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储秀宫的角角落落。
第二天一早,夏晚刚起身,就见负责送水的小太监换了个人。新来的太监约莫十五六岁,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懦,送水时头埋得很低,连看都不敢看夏晚一眼。
“姑娘,水……水送到了。” 小太监放下水桶,结结巴巴地说,转身就要走。
“等等。” 夏晚叫住他,语气平静,“昨天送水的王太监呢?”
小太监身子一僵,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王……王公公他……他突然得了急病,请假了。”
夏晚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你走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春桃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小声说:“小姐,您看他那样子,肯定是怕了咱们这碎玉轩的‘鬼’了。”
夏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怕了才好,省得总有人不长眼,想在咱们这里动歪心思。” 她走到水桶边,拿起瓢舀了半瓢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银簪试了试,确认没有问题,才对春桃说:“可以用了。”
这几日,她们一首用这个法子检验食物和水,虽然麻烦,却能确保安全。
吃过简单的早膳,夏晚照例去储秀宫的正殿给李嬷嬷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碎玉轩闹鬼了!”
“真的假的?我昨天还听王太监说,想给那个温二小姐点颜色看看呢。”
“可不是嘛!听说王太监昨天去送水,回来就吓得魂不守舍的,说看到一个白影子飘来飘去,还听到女人的哭声!今天一早就病倒了,高热不退,胡话连篇呢!”
“天哪,这么邪门?”
“我看啊,八成是那碎玉轩以前死过人,怨气太重了!”
“以后可得离那地方远点,太吓人了!”
夏晚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议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些人,昨天还在看她的笑话,今天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鬼”,吓得噤若寒蝉,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秀女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夏晚目不斜视,径首走到李嬷嬷面前,屈膝行礼:“民女温如玉,见过李嬷嬷。”
李嬷嬷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起来吧。听说你那碎玉轩,不太安生?”
夏晚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李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低下头,恭顺地说:“回嬷嬷,许是夜里风大,吹动了窗纸,让下人产生了误会,惊扰了嬷嬷,是民女的不是。”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李嬷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神色平静,不像是在说谎,才挥了挥手:“宫里不比外面,规矩多,忌讳也多。管好你自己的人,别在储秀宫里兴风作浪,惹出什么乱子,仔细你的皮!”
“是,民女记下了。” 夏晚恭敬地应道。
站在一旁的温如媚,看着夏晚平静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屑。她才不信什么闹鬼的说法,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又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恨恨地瞪了夏晚一眼。
请安结束后,夏晚刚走出正殿,就被苏婉清叫住了。
“温妹妹,等等。” 苏婉清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我听说你那里闹鬼了?你没事吧?”
“多谢苏姐姐关心,我没事。” 夏晚笑了笑,“都是下人瞎传的,哪有什么鬼啊。”
“那就好。” 苏婉清松了口气,“不过妹妹还是要小心些,这宫里什么怪事都有。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跟我说。”
“多谢姐姐。” 夏晚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苏婉清会这么关心她。在这人人自危的储秀宫里,能有这样一份善意,实属难得。
回到碎玉轩,春桃兴奋地对夏晚说:“小姐,您看,这是我刚从膳房领回来的点心,竟然有两块桂花糕呢!以前他们都只给咱们窝头的!”
夏晚看着盘子里的桂花糕,眼神闪了闪。看来,这“闹鬼”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不仅吓退了想使坏的人,连膳房的人也对她们客气了几分。
“看来,这宫里的人,还是怕鬼多过怕人啊。” 夏晚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 春桃愤愤不平地说,“小姐,咱们要不要趁机再……”
“不可。” 夏晚打断她,“见好就收。这次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要是做得太过火,引起了嬷嬷的怀疑,反而不好。” 她知道,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灵了。
接下来的几日,碎玉轩果然清静了许多。不仅送水送饭的下人变得恭恭敬敬,连那些原本喜欢在背后议论她的秀女,见了她也都绕道走,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夏晚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静下心来学习宫里的规矩,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储秀宫里的人和事。
她发现,这些秀女看似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家世显赫的自然形成一派,互相拉拢,排挤那些出身低微的;出身中等的则在各大派系之间摇摆不定,谁得势就依附谁;而像她这样出身低微又没什么靠山的,就只能像蝼蚁一样,在角落里默默生存。
温如媚凭借着礼部尚书嫡女的身份,很快就融入了以镇国公府小姐为首的派系,整日和她们一起赏花、品茶,对夏晚更是视而不见。
苏婉清虽然家世不错,却性子温和,不喜争斗,常常一个人待着,偶尔会来找夏晚说说话,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通过和苏婉清的交谈,夏晚对宫廷的格局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当今皇上萧衍,年近三十,勤政爱民,却也生性多疑,尤其忌惮外戚专权。皇后赵氏出身名门,端庄贤淑,却一首没有子嗣,势力相对薄弱。
最受宠的是李贵妃,她是镇国公的女儿,家世显赫,性格张扬,育有一子一女,在后宫的势力最大,隐隐有和皇后分庭抗礼之势。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位份较低的嫔妃,各有各的背景和手段,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却争斗不休。
“温妹妹,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掺和这些争斗,” 苏婉清看着夏晚,认真地说,“是想让你知道,这宫里的水有多深。咱们只是秀女,能不能被选上还不一定,还是明哲保身最重要。”
夏晚点点头:“多谢苏姐姐提醒,我明白。” 她心里清楚,苏婉清说的是实话。在这后宫里,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远离争斗,保全自身。
但她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尤其是在这储秀宫里,她们的命运,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傍晚时分,夏晚正在院子里练习李嬷嬷教的礼仪动作,忽然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对着她说:“温姑娘,李嬷嬷让你去正殿一趟,说是有要事宣布。”
夏晚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李嬷嬷找她有什么事。
她对春桃交代了几句,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小太监向正殿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但夏晚的心里,却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
她有一种预感,平静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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