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祠堂外忽然传来通报声，家主与仙界族老己然到了。我心里顿时像揣了只雀跃的小兔子，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探了探头——这还是头回见传说中的仙界之人。
只见一行人缓步而入，多半是满头白发，衣袍颜色各异，有素白如云端流岚的，有青碧似深谷松涛的，还有几抹幽蓝像浸了月光的湖水，约莫来了十几号人，气度都沉稳得很。
云哥哥率先上前，恭敬行礼：“师父，各位掌门，师兄……”
为首的老族老目光扫过，落在我身上时顿了顿，抚着长须笑问：“这个，就是你妹妹小凝若吧？”
“是的。”云哥哥应声。
为首的老族老目光扫过，落在我身上时顿了顿，先是眯眼端详片刻，忽然抚着长须朗声笑起来：“好，好！沐家竟养出这般水灵的姑娘，瞧这眉眼，清灵得像山巅新露，性子瞧着也乖顺，难怪云小子护得紧。”
旁边穿青袍的族老也跟着点头，捋着胡须赞道：“可不是？及笄礼上瞧着端庄，方才偷偷抬眼那一下，又透着点孩子气，倒是个讨喜的。”
穿蓝袍的女仙轻笑一声，目光落在我鬓边的金叉上：“这发饰衬得姑娘肤色胜雪，想来平日里也是个爱俏的，配这身衣裙，真真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娥呢。”
养父母听得眉开眼笑，养母忙拉着我往前挪了半步：“各位谬赞了，这孩子野惯了，哪当得起这般夸……”
我被夸得脸颊发烫，偷偷抬眼去看云哥哥，见他嘴角也噙着点笑意，耳尖反倒比我还红些。
族老随即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颗碗口大的夜明珠，莹润的珠光流转，看得人眼晕。“丫头及笄，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他递过来时，我一时有些懵，下意识看向养父母，见他们含笑点头，才慌忙双手接过，小声道：“谢谢族老。”
指尖刚触到夜明珠的微凉，族老忽然顺势握住我的右手腕，指尖搭在脉上。我心头一跳，只听他缓缓道：“丫头，从出生起身体就羸弱吧？沐家主，这些年怕是费了不少心力调养。”
养父在旁叹道：“是啊，自她出生，便药不离口，一点点细细养着的。”
族老点点头，转向沐云：“晚些取些天泉水，好好给你妹妹调理一番。”
“是。”沐云沉声应下。
养父忙拱手道谢：“多谢族老关怀，时辰差不多了，这就开席吧。”
我攥着怀里暖融融的夜明珠，腕上似乎还留着族老触过的微凉，心里却莫名有些发紧——方才他搭脉时，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探究，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族老与养父分坐主桌两侧，杯盏相碰的轻响混着远处隐约的笑语传来。我跟着母亲进了内阁，隔着雕花木门，隐约听见族老的声音沉了几分：“难为你这些年守着约定，没教她半分法术。方才我以灵力探过，幸而未察觉魔气踪迹……”
他忽然顿住，似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续道：“只是这孩子体质，未免太过羸弱。或许……这般无知无觉，对她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木门缝隙里漏进养父凝重的回应：“族老放心，我定会看好她。”
“切记，绝不可让她出谷。”族老的语气陡然严厉，“如今魔族势大，对仙界虎视眈眈，竟还扬言要为当年的魔王复仇。她若落入魔掌，后果不堪设想！”
母亲正为我斟茶的手轻轻一颤，茶水溅在茶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我握着暖玉笛的指尖微微收紧——原来他们不让我学法术，不让我出谷，都是为了这个？可他们说的“她”，究竟是谁？
门外传来养父笃定的应声：“谨记族老教诲。”
内阁里的檀香忽然变得有些滞重，我望着母亲低垂的眼帘，忽然觉得那支插在鬓边的金叉，似乎沉得有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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