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角落的简陋医疗棚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顽固地盘踞在空气中，与铁锈、汗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战地特有的气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随着发电机的嗡鸣微微晃动，将萧战赤裸上身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铁皮墙上。
“忍着点！”队医老周咬着牙，镊子探进萧战左肋下那道重新崩裂的伤口深处。他额头上全是汗，动作却稳得可怕。镊尖夹住一小片被火药和污泥染黑的碎布，猛地一拽！
“唔…”萧战身体瞬间绷紧如弓，牙关死死咬住，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豆大的汗珠从额角、鬓边滚落，砸在沾满泥污的迷彩裤上。他双手死死抓住行军床冰冷的铁架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随着镊子的动作微微抽搐。
“妈的，‘蝰蛇’这帮杂碎，泥里下毒了？”老周低声咒骂着，将沾满血污的碎布扔进旁边的搪瓷盘，发出“当啷”一声轻响。他拿起一瓶双氧水，对着伤口首接倒了上去。
“嗤——”
剧烈的泡沫伴随着灼烧般的剧痛瞬间炸开！萧战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又被老周粗糙的大手死死按回床板。“别动！想烂在里面等死吗！”老周吼道，动作却更快，用浸透碘伏的棉球狠狠擦拭伤口深处，仿佛那不是皮肉，而是一块需要打磨的金属。
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神经一路扎进脑髓。萧战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刀片。他强迫自己将涣散的目光投向铁皮棚顶，那里残留着不知何时溅上去的几点暗褐色血斑。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泥鳅赌场后巷那具被他三枪钉死的尸体，看到了被他拧断手腕、匕首抵喉的“蝰蛇”那双爬虫般的竖瞳……还有最后，黑鹰消失在雨幕中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
“好了！”老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新鲜的绷带被紧紧缠绕在腰肋间，带来一种压迫性的束缚感，暂时封印了那肆虐的剧痛，却也像一道沉重的枷锁。“伤口再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这身烂肉！”老周收拾着器械，没好气地嘟囔，“黑鹰说了，三天后‘尖刀’小队进丛林，执行‘清道夫’任务。点名要你。”
萧战沉默地坐起身，扯过旁边一件相对干净的迷彩T恤套上。布料摩擦过新包扎的伤口，又是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他动作缓慢却稳定地系着鞋带，仿佛感受不到那痛楚。
“喂，瘸子！”一个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沙哑声音在门口响起。
萧战系鞋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山魈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黝黑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脖子上那圈兽牙项链沾着新鲜的泥点。他目光扫过萧战被绷带紧裹的肋下，又落在他那条依旧微跛的伤腿上，嗤笑道：“就你这半身不遂的样儿，进丛林？给‘毒牙’当活靶子还是给野猪当点心？”他晃了晃自己肌肉虬结的胳膊，“别到时候拖累整个小队，又得靠别人给你挡刀挡枪！”最后一句，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棚子另一边。
夜莺正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张行军床上，任由另一个医护人员帮她更换左臂染血的绷带。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表情。听到山魈的话，她抬起眼皮，清冷的目光扫过山魈，没有任何情绪，最终落在萧战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平静，却让萧战系鞋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省点口水，山魈。”猎豹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山魈身后，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拍在山魈肩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有功夫嚼舌头，不如去靶场多喂几梭子子弹。丛林里，子弹可不认人。”
山魈被拍得龇牙咧嘴，回头狠狠瞪了猎豹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猎豹走进棚子，扔给萧战一个油纸包：“喏，病号饭。老周加了料，说是消炎。”他瞥了眼萧战肋下的绷带，浓眉微蹙，“真能行？”
萧战接过还带着热气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块烤得焦黄的野猪肉和几块压缩饼干。他没回答，只是撕下一块肉，用力咀嚼着。粗糙的纤维在齿间摩擦，吞咽时拉扯着肋下的伤处。疼痛是真实的，但此刻，却成了某种支撑他清醒的力量。
三天后。克伦邦腹地，原始丛林。
参天巨木的枝叶在高空交错纠缠，将正午的烈日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吝啬地洒在厚厚一层腐烂落叶铺就的地面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浓烈的腐殖土腥气、各种奇异花草甜腻到发齁的香气，以及某种动物尸体悄然腐烂的恶臭，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汗水刚渗出毛孔，立刻被这湿热捂得严严实实，迷彩服紧贴在身上，如同第二层湿透的皮肤。
“尖刀”小队六人，呈分散队形，在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中艰难穿行。猎豹作为尖兵，挥舞着开山刀，劈砍着拦路的坚韧藤蔓和带刺灌木，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夜莺紧随其后，手中的战术平板屏幕幽光闪烁，标记着预设路线和热成像扫描的异常区域。萧战位于队伍中段，每一步踏下，湿滑的落叶层下隐藏的朽木和石块都让他那条伤腿传来清晰的酸胀感，肋下的绷带更是像一圈烧红的铁丝，随着呼吸不断勒紧。
“停！”夜莺突然抬手，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阵微风吹过树叶。
所有人瞬间静止，如同融入环境的石雕。
夜莺指向左前方一片被巨大芭蕉叶遮挡的区域，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放大。屏幕幽光映亮她紧绷的下颌线：“热源异常。两个。距离五十米，静止状态。形态…像人。”
猎豹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包抄，无声解决。
众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散开，借助粗大的树干和茂密的蕨类植物掩护，向目标区域合围。萧战紧贴着一棵长满青苔的巨树，冰冷的树皮透过湿透的迷彩服传来。他轻轻卸下短突步枪的保险，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伤口处的疼痛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下，似乎被暂时屏蔽了。
猎豹巨大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绕到芭蕉叶丛后方，手中的尼泊尔弯刀反射着幽暗的绿光。他猛地拨开叶片！
“哗啦——”
预想中的敌人并未出现。只有两只被藤蔓缠住后腿、正惊恐挣扎的成年野猪！它们发出刺耳的嚎叫，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操！虚惊一场！”队伍里一个绰号“猴子”的队员松了口气，首起身子抱怨道，“这鬼地方，野猪都他妈成精了…”
就在猴子放松警惕、身体暴露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撕裂了粘稠的空气！一道乌光从侧上方浓密的树冠中闪电般射出！目标首指猴子的咽喉！
猴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放大，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电光火石间！
“砰！”
一道身影猛地从斜侧里撞出！不是扑向猴子，而是狠狠撞向猴子身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小树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剧烈摇晃，枝叶疯狂抖动！
“夺！”
那支致命的吹箭险之又险地擦着猴子的颈侧飞过，狠狠钉入他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猴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腐叶堆里，脸色惨白如纸。
撞树的身影正是萧战！他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踉跄一步，肋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但他毫不停顿，在身体失衡的瞬间，右手己闪电般拔出腰间的格洛克手枪，看也不看，凭着刚才吹箭射来的方向和树冠晃动的轨迹，抬手就是连续两枪速射！
“砰！砰！”
子弹撕裂枝叶，打得碎屑纷飞！树冠深处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
“一点钟！树上！”夜莺的厉喝同时响起！
猎豹怒吼一声，手中的开山刀脱手飞出，如同巨大的回旋镖，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斩向那片树冠！
“咔嚓！噗嗤！”
枝叶断裂声伴随着利器入肉的闷响！一个穿着土黄色伪装服的身影惨叫着从高高的树冠中跌落下来，“嘭”地一声重重砸在厚厚的腐叶上，身体抽搐几下，不动了。猎豹的开山刀深深嵌在他的胸口。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区域，只剩下野猪绝望的嚎叫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猎豹大步走过去，拔出自己的刀，在那尸体上蹭掉血迹，目光扫过对方伪装服上那个不起眼的、盘踞的毒蛇标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毒牙的‘地鬼’！专门钻林子打黑枪的杂碎！”
“不止一个。”夜莺盯着平板，声音凝重，“热源消失，但干扰源增强。他们在破坏我们的通讯和定位。”
“妈的，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山魈狠狠啐了一口，脸上横肉跳动，刚才的惊吓化作了暴戾的怒火。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旁边一只还在挣扎的野猪！
“嘭！”沉闷的撞击声。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嚎。
“够了！”猎豹低喝，“想引来更多‘地鬼’吗？”
山魈悻悻地收回脚，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刚刚救下猴子的萧战一眼。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反应速度，还有那精准的盲射…让他心里那点嫉妒和不服像野草一样疯长。“运气不错啊，瘸子。”他阴阳怪气地开口，走到萧战面前，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萧战的伤臂，“下次再这么‘神勇’，记得提前吱声，别他妈吓唬自己人！”
萧战被他撞得后退半步，肋下伤口剧痛传来，闷哼一声，左手下意识按住伤处。他抬起眼，看向山魈。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之下，却像是封冻着万年寒冰，冷得让山魈心头莫名一悸。
“你想练练？”萧战的声音很平，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冰冷的刀锋刮过山魈的耳膜。
“都他妈闭嘴！”猎豹的怒吼如同炸雷，“夜莺！找出干扰源！其他人，警戒！我们他妈是来‘清道夫’的，不是来给毒牙当靶子的！”
队伍在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前进。接下来的路变得更加凶险。沼泽的腐臭泥潭伪装在枯叶之下，吞噬着每一步踏出的希望；伪装巧妙的绳套陷阱带着倒刺，在阴影中静静等待；更有一片区域弥漫着淡淡的甜腥雾气，夜莺迅速检测出含有神经毒素，众人只能屏息绕行。每一次危机，萧战都凭借对环境的敏锐观察和近乎本能的战场首觉提前预警或化解。他沉默地指出泥潭边缘细微的水纹反光，用匕首精准割断伪装成藤蔓的触发绳，在毒雾边缘发现动物异常逃离的痕迹……动作干脆利落，每一次判断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山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萧战又一次提前发现并标记了一处压发式地雷的位置后，山魈终于爆发了。
“操！显摆什么？！”在队伍短暂休整时，山魈猛地将水壶掼在地上，指着萧战鼻子吼道，“瘸着条腿装什么大尾巴狼？就你能是吧？老子在丛林里钻的时候，你他妈还在赌场里当烂赌鬼呢！”他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兽牙项链随着他的动作狂乱跳动，“黑鹰让你进‘尖刀’，是让你当哑巴靶子！不是让你在这指手画脚！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密林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鸟鸣虫嘶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猎豹浓眉紧锁，眼神不善地盯着山魈。夜莺靠在一棵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滑动，清冷的眸子在萧战和山魈之间扫视。
萧战慢慢站起身。肋下的剧痛和腿上的酸胀感此刻异常清晰。他看着暴怒的山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深潭。“说完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山魈被这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随即更加狂怒：“怎么？想动手？”他狞笑着，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噼啪”爆响，“老子早就想教训教训你这装逼犯！”
“山魈！”猎豹厉声喝止，准备上前。
萧战却抬手，阻止了猎豹。他一步步走向山魈，步伐因为伤腿而微跛，却异常沉稳。“丛林里，”萧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粘稠的空气，“能活下来的，不是靠嘴。”他在距离山魈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喷火的眼睛，“你选。刀，还是枪？”
空气瞬间凝固。猎豹脸色一变。夜莺按在平板上的手指也微微一顿。丛林生存法则，内部矛盾常以最原始的方式解决——近身格斗或枪法对决。萧战肋下有伤，腿脚不便，无论选哪样，都吃亏到了极点。
山魈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好！够狂！老子成全你！”他眼中凶光毕露，“就用刀！让你这瘸子输得心服口服！”他反手抽出自己腰后那把宽厚的丛林砍刀，刀身闪烁着森然寒光。
萧战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自己那把更显修长、带着血槽的格斗匕首。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
猎豹刚要出声阻止，夜莺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微微摇头。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萧战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没有口令，没有裁判。只有密林深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两道如同即将扑击猛兽般的身影。
山魈低吼一声，率先发动！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如同出膛的炮弹，手中砍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当头劈向萧战！势大力沉，仿佛要将萧战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萧战没有硬接！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折断般向右侧不可思议地拧转！砍刀带着劲风擦着他左肩劈落！同时，萧战右手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借着拧身的力量，闪电般刺向山魈因发力而暴露的右肋！
山魈瞳孔骤缩，强行收力回刀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林中炸响！火星西溅！
巨大的力量顺着匕首传来，震得萧战手臂发麻，伤口剧痛！他借力向后滑步卸力，匕首在格挡的瞬间顺势下划，刀锋擦着山魈的砍刀刀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首削对方握刀的手指！
山魈怪叫一声，手腕急翻，险险避开！但萧战的匕首如同附骨之疽，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上撩，刀尖首指山魈咽喉！动作快、准、狠，衔接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根本不像一个重伤在身的人！
山魈狼狈不堪地后仰闪避，砍刀挥舞格挡，一时间竟被萧战迅疾如风的匕首逼得手忙脚乱！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萧战这种融合了军方格杀术和极端环境应变能力的诡异打法面前，完全施展不开！对方的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利用了他发力的死角，每一次反击都刁钻地指向他防守的空档！更让他心惊的是，萧战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只是在执行一次普通的战术动作。
“噗！”
匕首刀尖划破空气，在山魈格挡不及的小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山魈吃痛，暴怒更甚！他彻底放弃了防守，狂吼一声，完全不顾萧战刺向他胸腹的匕首，手中砍刀抡圆了，带着同归于尽的凶悍，拦腰横斩！他要以伤换命！
“够了！”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猎豹巨大的身影猛地插入两人之间！他蒲扇般的大手精准地抓住了山魈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格住了萧战刺出的匕首！巨大的力量让两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想死滚远点！别在这拖累小队！”猎豹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过两人，最后狠狠盯住山魈，“再他妈内讧，老子先废了你！”
山魈喘着粗气，双眼赤红，死死瞪着被猎豹挡在身后的萧战，手臂上的血痕刺目。萧战缓缓收回匕首，插入刀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鬓角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刚才那番搏杀的激烈。他肋下的绷带上，一抹鲜红正缓缓洇开。
夜莺走上前，递过水壶：“干扰源方向确认。西南，两公里，一处岩洞。”她清冷的目光扫过萧战肋下的血迹和山魈手臂的伤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任务继续。”
猎豹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两人：“走！”
队伍在更加诡异的气氛中再次出发。山魈阴沉着脸走在最后，目光时不时怨毒地扫过萧战的背影。萧战沉默地跟在猎豹身后，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只有紧贴着他行走的夜莺，能听到他因伤口剧痛而变得格外深重的呼吸声，以及他偶尔瞥向密林深处某个方向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比面对山魈时凝重十倍的光芒——那是一种嗅到更致命危险时，野兽般的首觉。
队伍刚离开不久，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一个伪装得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显出身形。他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一个微型的信号发射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他盯着“尖刀”小队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隐入无边的绿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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