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旁边整理材料的李将，
脸上瞬间堆起更加“热情”和“赞赏”的笑容，
大步走了过去。
“小李！李将同志！”
钱勇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主动向李将伸出手，
“刚才听建国和老马说了，现场是你临危不惧，
空手夺白刃，果断制服了凶徒，救了常威！
好身手！好胆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愧是破获王升华案的精兵强将！
我们分局就需要你这样有勇有谋的骨干！”
这番吹捧，在寂静的派出所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俊在旁边听得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冲上去。
李将缓缓抬起头。他脸上的肌肉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调整着，
将眼底深处那冰封的杀意和冰冷的嘲讽完美地隐藏起来。
他嘴角微微向上牵动，扯出一个标准的、毫无温度的、
带着公事公办距离感的微笑。他伸出手，
与钱勇那只保养得不错的手握在了一起。
动作平稳，力度适中，既不显得热络，也不失礼。
“钱大队长过奖了。”
李将的声音平稳得如同古井深潭，听不出任何情绪，
“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人民警察的职责。
当时情况紧急，换了任何一位同事在场，
都会挺身而出。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接受这份虚伪的吹捧，
也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将功劳归于集体和职责本身。
这时，常威也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
近乎谄媚的笑容，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
被李将冰冷目光审视时的寒意。
他伸出双手，想要紧紧握住李将的手：
“李警官！李警官！太感谢您了！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您及时出手，
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野牛那个疯子手里了！
您的大恩大德，我常威这辈子都没齿难忘！
以后在向阳路这片儿，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我常威绝无二话！”
常威的语气夸张而真诚，
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对“救命恩人”的崇拜。
这表演，堪称影帝级别。
李将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常威想要握住自己双手的动作，
只是礼节性地、快速地与他伸出的右手碰了一下，
便迅速收回。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那份公式化的客气，
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但眼神深处，
却是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原。
“常老板言重了。”
李将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保护群众安全是我们的职责，不存在恩情不恩情。
以后遵纪守法，好好经营，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好的支持。”
他巧妙地用“群众”代替了“你”，用“遵纪守法”代替了“报答”，
将距离拉得恰到好处，既不失警察的身份，
也彻底堵死了常威借机攀附的任何可能。
作者“玄戈鸣”推荐阅读《重启之证：我在21世纪扫黑成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钱勇在一旁看着，眼神微微闪烁，对李将这滴水不漏、
不卑不亢的表现，心中也暗暗有些惊讶和警惕。
这小子，年纪不大，城府不浅！
“哈哈，好！说得好！遵纪守法！”
钱勇打着哈哈，
“那行，老付，建国，爱国，还有小李，
你们忙了一夜，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
带常威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他！走了！对了，
常威你去给所里同事弄点宵夜来，为你们这屁事都忙活一天了。”
他拍了拍常威的肩膀，带着一种“事情圆满解决”的轻松姿态，
转身离开。
“必须的，必须的，马上安排。”
常威也连忙点头哈腰地跟着钱勇往外走，
临走前还特意回头，对着李将再次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
看着两人消失在派出所门口的背影，张俊终于忍不住了，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操！太他妈憋屈了！”
他低吼着，眼睛都气红了。马爱国叹了口气，
摇摇头，没说话。陈建国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盯着门口，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都干活去！”
而李将，己经重新低下了头，继续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桌上的笔录材料。
他脸上的那抹公式化的微笑早己消失无踪，
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只有那握着钢笔的手指，
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
他拿起笔，在记录着今晚案情的笔记本空白处，
没有任何情绪地写下了两个字：
钱勇。又在旁边，画了一个指向“常威”名字的、沉重的箭头。
箭头末端，重重地打了一个问号，如同一个无声的冷笑。
虚与委蛇的戏码结束了。三天后，傍晚。
滨海海鲜酒楼三楼，888包厢。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映照着红木圆桌上精致的骨瓷餐具和锃亮的银器。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的鲜香、高档白酒的醇厚以及一种无形的、
名为“权力”与“交易”的气息。李将坐在靠门的位置，
身姿挺拔，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
与这金碧辉煌的包厢格格不入。他面前的酒杯里，
清澈的茅台酒液微微晃动，倒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张俊坐在他旁边，显得有些拘谨，
眼神不时瞟向主位上的钱勇和旁边一脸堆笑的常威，
带着难以掩饰的警惕和一丝不忿。马爱国坐在李将对面，
脸色有些疲惫，带着应付差事的无奈。
陈建国则坐在钱勇另一侧，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只是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主位上的钱勇，
俨然是这场饭局的中心。他穿着熨帖的衬衫，
袖口挽起，露出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从滨海的城市建设聊到全国的经济形势，
从警队轶事讲到国际风云，知识面广，口才极佳，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和圆滑。
他频频举杯，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个人。
仿佛三天前派出所里那场关于常威的“交易”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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