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舱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在屏幕上跳动：00:59、00:58、00:57……程墨琛的手指死死按在翡翠耳坠上，耳坠的荧光顺着控制台的线路蔓延，在金属表面画出绿色的脉络，像某种诡异的血管。
“横滨接收点己激活73%。”机械的日语播报声从扬声器里传出，震得静姝耳膜发疼。她看着程墨琛被声波控制的空洞眼神，突然想起莱文诊所里那张烧焦的照片——幼年的程墨琛坐在钢琴前，沈翊站在他身后，双手放在琴键上，姿势亲昵得像在教他弹奏。
“墨琛，你听！”静姝突然扯开嗓子，用尽力气唱起那首苏州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这是父亲生前最常唱给她听的调子，也是程墨琛在高烧时无意识哼过的旋律。程墨琛的手指猛地一颤，翡翠耳坠的荧光闪烁了一下，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静姝……别唱了……”
“这是你父亲教我的！”静姝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他的皮肤烫得惊人，“他说你小时候总爱扒着实验室的窗户听，说你钢琴弹得比我好！”
控制台的屏幕突然闪过一行乱码，随即弹出段视频——1938年的东京帝大实验室，年轻的俞鸿渐正给幼年的程墨琛绑绷带，孩子的手臂上有块烫伤，形状像片小小的樱花。“墨琛要坚强，”俞鸿渐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等你长大了，我们就用声波武器把所有的樱花都变成牡丹。”
程墨琛的瞳孔骤然收缩，按在控制台上的手松了松。静姝趁机夺过他手里的驳壳枪，枪口对准主控屏：“对不起，墨琛。你母亲说过，数据落在沈翊手里，比炸掉更可怕。”
枪声在密闭的船舱里炸开，屏幕瞬间黑屏，绿色的数据流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消失。程墨琛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空洞渐渐被痛苦取代：“做得好……静姝……”
他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溅在控制台上，与翡翠耳坠的荧光混合成奇异的蓝绿色。静姝这才发现，他的后背插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是刚才在培养罐群里被划伤的，伤口处的血正以诡异的速度变黑——那是“樱花制剂”与菌液混合后的中毒反应。
“走！”程墨琛拽起她往救生艇的方向跑，走廊里的警报声变成持续的长鸣，“沉船的自爆程序启动了，还有三分钟！”
途经培养罐区时，静姝瞥见那些破碎的玻璃罐里，绿色的菌液正顺着程墨琛滴落的血珠凝结成白色的晶体。她突然想起实验报告里的话：“特定血液蛋白可中和菌株活性”——程墨琛的血，竟然能对抗这种致命的病原体！
“你的血……”她的声音发颤，“你是抗体携带者！”
程墨琛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母亲说……我是她和你父亲的‘实验品’……用反战基因培育的……”
他的话没说完，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林宛如的笑声：“真是感人啊，可惜你们谁也走不了！”她举着枪站在阴影里，缺了小指的右手握着个手雷，“沈站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墨琛猛地将静姝推到身后，自己迎向林宛如的枪口。子弹穿透他胸膛的瞬间，他也扣动了扳机，林宛如的手雷掉在地上，滚到培养罐的碎片堆里。
“接住！”程墨琛将翡翠耳坠扔给静姝，身体重重撞在救生艇的缆绳上，“坐标在……耳坠里……去找白鸽……”
静姝接住耳坠的瞬间，手雷爆炸了。灼热的气浪将她掀进救生艇，她最后看到的，是程墨琛靠在舱壁上，胸前的樱花烙印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像朵在灰烬里绽放的花。
救生艇顺着潮水漂离沉船，静姝回头望去，“神鹤丸”的船身正在缓缓下沉，绿色的菌液混着火焰在水面扩散，遇上传来的晨雾，凝结成白色的烟雾。她突然想起程母日记里的话：“樱花盛开时，即是凋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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