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查私藏·险露石中秘
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矿道顶的油灯正晃过第三十七次。潮湿的岩壁渗着水，在昏黄光晕里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而他怀里那块温热的石头正随着心跳微微震颤，仿佛有生命在里面蜷缩着呼吸。
“都给我把家伙放下！”
粗粝的吼声撞在岩壁上碎成碴子，工头王奎的黑胶靴碾过地上的矿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默下意识往身后的石缝缩了缩，左手飞快将那块鸭蛋大小的石头塞进裤腰，再用沾满煤灰的工装下摆掖紧。
“张老三，把你那破布包打开！”王奎的皮鞭抽在铁铲上，发出骇人的脆响。队伍里最年长的矿工哆嗦着解开布袋，露出半块啃剩的窝头和一小撮盐巴。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废弃矿道发现这块石头时，它还裹在层灰扑扑的石皮里。首到昨天夜里用錾子敲开，那抹流动的银蓝色才在月光下漫出来——不是矿石的金属光泽，倒像把揉碎的星空封在了里面，指尖碰上去，竟能感到微弱的搏动，像某种活物的心跳。
“磨蹭什么？”王奎的靴尖顶在林默后腰上，“搜身！”
两个监工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冰凉的铁尺在衣摆下扫过。林默屏住呼吸，眼角瞥见身旁老矿工李叔悄悄往他脚边踢了块尖石。他猛地踉跄，趁监工松手的瞬间，顺势将重心压在右腿，裤腰里的石头被大腿肌肉紧紧夹住。
“妈的，废物！”王奎啐了口唾沫，铁尺最终落在他后颈上，“去搜下一个！”
林默僵着脊背走到队伍末尾，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正贴在那块石头上。奇异的是，刚才还温热的石头突然变得冰凉，像是感应到他的恐惧，那抹银蓝色竟黯淡下去，看上去和普通矿石没什么两样。
收工铃响时，暮色己经漫进矿洞口。林默故意落在最后，李叔叼着烟袋凑过来：“藏啥好东西了？”
“没啥。”他往西周瞥了眼，压低声音，“叔，你见过会发光的石头吗？”
李叔的烟锅顿了顿：“三十年前有个采金队，在黑风口挖到过‘活玉’，说是夜里会喘气。后来……”他往矿道深处努了努嘴，“整队人都没出来。”
林默的后颈泛起凉意。他摸了摸裤腰，石头又恢复了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子夜时分，工棚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林默揣着石头溜到后山，借着月光把它摆在块平整的青石上。银蓝色光晕在黑暗里缓缓扩散，比昨夜更亮了些，隐约能看见石头内部有细碎的光点在游动，像一群被困住的萤火虫。
“这到底是啥？”他用小刀轻轻刮了下石面，碎屑落在掌心，竟化作几缕青烟飘走了。
突然，山下传来狗吠。林默慌忙把石头塞进怀里，刚要躲进灌木丛，就听见王奎的骂声：“妈的，跑哪儿去了？”
手电光柱在树林里扫来扫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六域杀》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默心脏狂跳，瞥见前方有个废弃的煤窑，赶紧钻了进去。窑洞里弥漫着硫磺味，他摸到块松动的窑砖，抠开后露出个仅能容身的夹缝，刚把自己挤进去，就听见脚步声到了洞口。
“那小子肯定藏东西了，白天搜身时眼神不对。”是监工的声音，“王头，要不报给矿主？”
“报个屁！”王奎的声音带着贪婪，“等找到东西，咱们哥几个……”
光柱晃进窑洞深处，林默死死按住怀里的石头。就在光束要扫到夹缝时，石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紧接着，整座山像是轻微摇晃了一下，窑顶落下簌簌的煤渣。
“妈的，地震了？”监工的声音变了调。
“走！先撤！”王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默瘫在夹缝里大口喘气，怀里的石头烫得惊人。他掏出一看，那层包裹银蓝色的石壳正在裂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质地，隐约能看见一个蜷缩的轮廓，像是个没睁开眼的胎儿。
这时，夹缝外传来窸窣声。林默攥紧石头，却看见李叔的脸探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老矿工手里拿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打开后，里面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把它放进去。”
“叔，这是……”
“活玉裹着的不是石头。”李叔的声音压得极低，绒布在月光下泛出奇异的光泽，“是‘山灵’。五十年前，我爹就是因为这东西，被矿主沉了井。”
林默的手指触到绒布，怀里的石头突然安静下来，银蓝色光晕变得柔和，像被安抚的婴儿。他看着李叔眼里的红血丝，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监工搜查，老矿工总能想办法帮他解围。
“矿主明天要亲自来查。”李叔把铁皮盒盖好，“后山有个排水暗道，天亮前走。”
天快亮时，林默背着铁皮盒钻进暗道。潮湿的泥土气息里，他听见身后传来矿道爆破的巨响——是李叔按约定引爆了废弃窑洞，制造塌方的假象。
暗道尽头是片茂密的竹林。林默打开铁皮盒，晨光透过竹叶洒在石头上，裂开的石壳彻底剥落，露出里面完整的银蓝色晶体。那蜷缩的轮廓舒展开来，化作一条纤细的光带，顺着他的手臂游上去，最终融进他的眉心。
他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远处传来矿场的汽笛声，林默把铁皮盒埋进土里，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他不知道那光带是什么，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微弱的搏动，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
竹林外，王奎正把李叔的头往泥水里按：“说！那小子藏哪儿了？”
老矿工咳出满嘴泥浆，望着竹林的方向，突然笑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矿场锈迹斑斑的铁架上。没有人注意到，昨夜还在的废弃窑洞位置，冒出了一抹极淡的银蓝色烟雾，像个无声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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