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抱着明璃站在角落，感觉怀里的小家伙有些不安分。明璃穿的是件同款的蓝色蕾丝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月亮图案，可她总在挣扎，碧蓝的右眼像在人群里寻找什么。林卿低头时，看见她的小手正抠着自己的珍珠项链，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没擦干净的爽身粉。
“楚家的女儿，总要懂得什么是本分。”外祖母的声音突然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老式留声机般的震颤。她穿着件紫色丝绒旗袍，领口别着翡翠胸针，正从锦盒里取出两件饰品。
琥珀吊坠被戴在明玥颈间，链子是铂金的，长度刚好到胸口，吊坠上的“玥”字在灯光下闪着柔光。碧蓝戒指套在明璃的小拇指上——那戒指太小了，是用当年楚老太太的嫁妆改的，几乎要滑进指缝。
“姐姐要学着掌家，妹妹要懂得听话。”外祖母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这是规矩。”
话音刚落，明璃突然哭闹起来，小手胡乱挥舞。碧蓝戒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当啷”一声掉进宴会厅中央的水晶鱼缸。那鱼缸有两米多高，养着两条银龙鱼和一群红绿灯，此刻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西处乱窜。
管家慌忙跳进鱼缸去捞，水溅得满地都是。他的定制西装湿透了，贴在身上像块抹布，可手指刚碰到戒指，一条银龙鱼突然从水底窜起，张开嘴就把戒指吞了下去。
“不祥之兆！”不知谁在人群里低呼了一声，随即引发一阵骚动。有人说看见银龙鱼吞戒指时眼睛红了，有人说刚才吊灯突然闪了三下，还有人偷偷看向林卿的肚子——所有人都知道，楚家还在等一个男孩。
林卿脸色惨白，抱紧明璃转身离席。经过育婴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监控屏幕上，明玥正用脚蹬着明璃的脸，而负责看护的护士站在门外，假装整理着袖口的纽扣。
林卿推开门，明玥立刻停了动作，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看她，像只被抓住偷腥的猫。明璃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脚印，碧蓝的眼睛里却没有泪，只是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林卿的声音有些发颤。
护士慌忙解释：“大小姐只是在玩……小孩子都这样。”她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林卿的眼睛。
林卿没说话，伸手抱起明璃。小家伙的后颈有些烫，像是发了低烧。她走出育婴室时，听见身后传来外祖母的声音：“把老大抱到书房去，让她看看楚家的账本，早点懂事。”
百日宴结束时，己经是深夜十一点。宾客们陆续离开，留下满室狼藉——打翻的香槟杯、散落的玫瑰花瓣、还有鱼缸里那条吞了戒指的银龙鱼，此刻正浮在水面上，肚子鼓鼓的，己经没了呼吸。
林卿把明璃哄睡着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育婴室。明玥的婴儿床在靠窗的位置，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睡得很沉，左手却搭在床沿，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林卿凑近屏幕，看见明璃的心率突然加快，小小的身体在襁褓里挣扎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冲进隔壁房间，发现明璃的被子己经蒙到了脸上，而明玥的婴儿床是空的——不知什么时候，她己经爬了过来，正用小手死死按住妹妹的被子。
“明玥！”林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
明玥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她，左眼的琥珀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没有哭，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卿，像在评估她的反应。
林卿抱起明璃时，发现她的小脸己经憋得发紫，碧蓝的眼睛半睁着，像是还没从窒息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林卿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卿的声音在发抖，她看着明玥，这个被楚家寄予厚望的长女，此刻正用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看着自己。
明玥突然笑了，伸手去抓林卿怀里的明璃，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索要什么玩具。
这时，育婴室的门被推开了。外祖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盏黄铜灯，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沟壑：“小孩子闹着玩罢了，你当妈的，别这么大惊小怪。”她的目光落在明璃发紫的小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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