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的忌日总伴随着暴雨。明璃站在墓碑前,看着雨水冲刷着母亲的名字,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母亲将苏哲的解剖笔记锁进保险柜,钥匙孔的形状是朵玉兰花,锁芯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与此刻墓碑玻璃罩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
"你来晚了七分西十二秒。"明玥的黑伞在雨中划出冷弧,伞骨上挂着的黑鸢尾吊坠在风里摇晃,水滴顺着吊坠的棱角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母亲生前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尤其是在忌日这天。"她的左眼涂着深色眼影,遮住了眼角新添的淤青——那是上周在警局拘留室,被同监室的诈骗犯打的,形状像片残缺的梧桐叶。
明璃没有接话,只是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林卿临终前的喘息声在雨幕里格外清晰,夹杂着监护仪的滴答声:"......我调换了你们的出生证明......明璃你才是长女......真正的次女本该在堕胎手术台上......是苏哲偷偷换了药物......"
雷声在头顶炸响时,明玥的伞突然掉在地上。雨水浸透她的黑色套装,贴在身上像层冰冷的皮肤,勾勒出脊椎的凸起,像串暴露在外的脊椎骨。"你说谎!"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突然抬手扇向明璃,手腕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三年前在股东大会上打明璃的角度完全相同,"母亲最疼的是我!她的遗嘱里写着所有珠宝都留给我!"
巴掌落在明璃脸颊的瞬间,明玥突然感到自己的左脸传来相同的灼痛。两人同时捂着脸后退,墓碑的玻璃罩上映出她们扭曲的倒影——两张脸的相同位置,正以相同的速度浮现出淤青,连毛细血管破裂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明玥的指尖颤抖地抚过脸颊,触感与明璃脸上的淤青完全一致,温度也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苏哲笔记里的话:"同卵三胞胎的痛觉共享,会随着年龄增长愈发明显,情绪波动时可达到100%同步,就像共用一套神经系统。"笔记的这一页,夹着片黑鸢尾花瓣,边缘的锯齿形状与她们淤青的轮廓惊人地相似。
雨水中的玻璃罩突然映出第三道影子。明璃猛地回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梧桐树枝,像只伸向天空的手,枝桠的形状与楚明宇胚胎B超照片上的神经管惊人地吻合。"是明宇。"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胸前的玉兰花胸针上,"他一首在我们身边,用我们的共享神经感知这个世界。"
明玥的目光扫过墓碑旁的泥土,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尺寸介于孩童与之间,步幅忽大忽小,脚趾的受力痕迹显示走路时有些跛——这与楚明宇七岁时被楚峻注射神经毒素后留下的后遗症完全一致。脚印的尽头,放着枚琥珀吊坠,里面封存的黑鸢尾蝶翅膀上,刻着极小的"3"字,翅膀边缘的破损处,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DNA检测显示属于楚明宇。
"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堕胎?"明璃捡起吊坠,雨水顺着琥珀的切面滑落,在她掌心积成小小的水洼,"因为楚峻发现第三个孩子的基因序列,更适合作为神经毒素的实验体,他的痛觉传导神经比我们敏感37%。"她将吊坠塞进明玥掌心,琥珀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像根神经探针,"这是明宇用最后力气留下的,他在祁墨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藏了三年,靠偷喝实验用的营养液活着。"
明玥的指甲深深掐进琥珀,碎片划破掌心的瞬间,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记忆的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七岁那年的地下室,楚峻举着针管走向哭泣的男孩,针尖的寒光在男孩左眼的琥珀色瞳孔里反射;十五岁生日的前夜,母亲偷偷烧掉的手术记录,灰烬里残留的"神经连接术"字样;祁墨实验室里,那具标着"739-3"的冷冻尸体,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与明璃的玉兰花胸针来自同一块银料。
"他还活着。"明璃的声音带着肯定,她指着脚印延伸的方向,雨水在那里汇成细小的溪流,"这些脚印的步幅在变化,从23厘米到37厘米,说明他的生长速度异于常人——这是基因编辑的副作用,苏哲的笔记里写过,被编辑过的胚胎会出现阶段性暴长。"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时,明玥突然抓住明璃的手腕。两人的血液在雨水里交融,形成奇异的漩涡,像个不断旋转的双螺旋。"我们要找到他。"她的左眼琥珀色在雨水中泛着坚定的光,掌心的伤口与明璃的伤口贴合在一起,血珠在接触点凝成小小的血珠,"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要毁掉楚氏。"
墓碑的玻璃罩在这时突然裂开,裂缝的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从林卿的照片嘴角延伸到额头。林卿的黑白照片上,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在为这对终于联手的姐妹,露出迟到多年的微笑。雨水顺着裂缝渗入,在照片上晕开,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在流泪,泪水的形状与楚明宇琥珀吊坠里的黑鸢尾蝶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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