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从莫比迪克号的船舷上滑落。
脚步声停在艾斯身边。他没有抬头，依旧蜷缩在主桅杆的阴影里。
一只粗糙多毛的手，将一个酒瓶放在他旁边的甲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叩】响。
“贼哈哈哈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可不是男子汉的作风啊，艾斯。”
是马歇尔·D·蒂奇。他一屁股坐下来，甲板都跟着震了震。
艾斯没有回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
蒂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拧开另一瓶酒的瓶盖，灌了一大口。
“咕嘟……啊！痛快！”他抹了抹嘴，“我看了你和老爹的对决，真是了不起的骨气！”
艾斯的肩膀轻微地动了一下。
“被一根手指就打败，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声音闷在膝盖里。
“贼哈哈哈哈！那可是白胡子啊！是这个时代的顶点！敢于向顶点挥拳，这本身就是大海上的豪情！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勇气的！”蒂奇的笑声粗犷而富有感染力。
他把那瓶未开封的酒，又往艾斯那边推了推。
“来，喝一点。这是男人的酒，能治愈伤口。”
沉默。
几秒后，艾斯抬起头，抓过了酒瓶。
他看着蒂奇那张缺了几颗牙的笑脸，那张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豪爽和欣赏。
这让他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我输得很难看。”艾斯拧开瓶盖，也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不，你只是还没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战斗方式。”蒂奇摇晃着酒瓶，眼神变得深邃。
“战斗方式？”
“贼哈哈哈哈！是啊！你看，有些人，天生就该用拳头和火焰去征服大海，去追逐梦想！那是我们的浪漫！”
蒂奇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不相信这个。他们相信的是纸上的计划，是所谓的分析和数据。”
他的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他们想给所有东西都套上一个笼子，给每一个人都设定好路线。他们会告诉你，你的火焰不够凝聚，你的出拳角度不对，你的霸气用得太浪费。”
蒂奇每说一句，艾斯的拳头就握紧一分。
这些话，几乎就是洛辰的原话。
“那家伙……”蒂奇咧嘴一笑，“那个总参谋长，洛辰。他很聪明，没错。但他的聪明，是陆地上学者的聪明，不是我们海贼的聪明。”
艾斯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没有说话。
烦躁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汹涌。他恨洛辰的刻薄，更恨自己无法反驳他。
蒂奇的这番话，就像一双温暖的手，抚慰着他被撕裂的自尊。
“我们是海贼，艾斯！”蒂奇的声音高昂起来，“我们相信的是命运！是梦想！是伙伴！是拳头！”
他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而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战术’和‘复盘’！那会磨掉一个人的灵魂！把火焰变成温吞水！”
蒂奇观察着艾斯的表情，看到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火苗，作者“原来是夏天”推荐阅读《我教艾斯武装色，赤犬直接破防》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虽然那火焰充满了迷茫和愤怒。
他的话语，正在精准地击中靶心。
“一个真正的强者，是用拳头和生命，在一次次战斗中打出来的！不是在训练场上，被一个拿着笔杆子的家伙指手画脚教出来的！”
“他把战斗当成一道该死的数学题，而我们，是把战斗当成一场盛大的宴会！”
蒂奇大笑着，将瓶中酒一饮而尽。
“贼哈哈哈哈！他那种人，跟我们不是同类，艾斯。他的世界里没有梦想，只有‘最优解’。”
在船舵所在的二层甲板上，洛辰靠着栏杆，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阴影里的那一幕。
他没戴那副战术眼镜。
蒂奇的每一句高谈阔论，每一个夸张的动作，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警告：侦测到高风险策反言论。】
【目标：波特卡斯·D·艾斯。】
【威胁源：马歇尔·D·蒂奇。】
【判定：对方正在利用目标的心理脆弱期，植入对抗性思想，试图割裂目标与你的信任链接。】
【建议：立即介入，中断对话。】
洛辰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框不断闪烁着红光。
但他没有动。
只是平静地看着。
他需要知道，自己打碎的那个旧的艾斯，究竟有多脆弱。
也需要知道，这颗他亲自埋下的“种子”，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蒂奇的表演还在继续。
“听着，艾斯。别被他那一套给绕进去了。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应该由你自己的拳头来决定！”
“而不是成为他计划里的一个棋子！”
艾斯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棋子……
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想起洛辰那双锐利的眼睛，想起他分析自己时那种庖丁解牛般的冷静。
在洛辰的眼中，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有待打磨、需要修正的“素材”？
蒂奇的“理解”，和洛辰的“教导”，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一个让他感觉自己是豪情万丈的“主角”。
另一个，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浑身是错的“学生”。
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蒂奇，但那些话，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思想。
他原本心中隐约升起的一丝念头——或许，真的该去向洛辰请教……
此刻，这丝念头被彻底压了下去。
向一个不理解海贼浪漫，只想把自己当棋子的人低头？
绝不！
蒂奇站起身，将空酒瓶随手一丢。
“贼哈哈哈哈！好好想想吧，艾斯。你的火焰，是为了自由燃烧，还是为了被关进笼子？”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黑暗中。
艾斯独自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瓶还剩一半的酒。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二层甲板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他仰起脖子，将剩下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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