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干了甲板上的酒渍，却吹不散艾斯心头的烦躁。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不疾不徐。
艾斯没有回头，他认得这个脚步声。
洛辰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的话，比酒好喝？”
艾斯猛地转过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来看我的笑话？”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还是来继续你的‘教学’，告诉我我又犯了什么错？”
洛辰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被他影响了。”
“我没有！”艾斯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的愤怒，你的戒备，你此刻每一个不受控制的表情，都在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洛辰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艾斯感觉自己像是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
蒂奇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棋子，素材，数学题。
“你懂什么！”艾斯向前踏出一步，热气从他身上蒸腾，“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海贼的豪情，什么是伙伴的羁绊！你只懂得计算和分析！”
“是吗。”洛辰的回应轻描淡写，“那么，我们来打个赌。”
艾斯愣住了。
“什么？”
“就现在，在这片甲板上。”洛辰伸出一根手指，“我指导你一天。在这一天内，你可以用尽全力攻击我。”
他顿了顿，说出了让艾斯血液冲上头顶的条件。
“只要你的火焰，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任何一道烧灼的痕迹，哪怕只有一厘米。就算你赢。”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艾斯的愤怒瞬间凝固，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羞辱。
一个连恶魔果实能力都没有的参谋，一个只会在后方摆弄海图的教官，竟敢对他，自然系烧烧果实能力者，白胡子海贼团未来的队长，说出这种话？
这不是挑战。
这是最极致的蔑视。
“你……”艾斯的牙齿咬得死紧，几乎要从牙缝里迸出血来，“你在羞辱我！”
“我不会用任何能力。”洛辰补充道，仿佛没看到艾斯那即将喷发的怒火，“我只用最基础的闪避，和我对战斗的理解。”
“以及，对你的理解。”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艾斯最敏感的神经。
蒂奇的蛊惑，洛辰的“教导”，此刻完美地融合成了一种名为“屈辱”的情绪。
他要证明！
证明这个男人是错的！证明自己的火焰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好！”艾斯怒吼道，声音震得整个甲板都在回响，“这是你自找的！洛辰！”
“别后悔！”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船上还没睡的船员们。
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马尔科最先从房间里飞出来，落在栏杆上。
“喂喂，大半夜的搞什么鬼，艾斯？”
紧接着，三番队队长“钻石”乔兹，西番队队长萨奇，以及其他番队的队长和船员们，纷纷被惊动，从各个角落围了过来。
当他们听清了赌约的内容后，整个莫比迪克号都炸开了锅。
“开什么玩笑？洛辰要和艾斯对打？”
“还是那种条件？让艾斯随便烧？”
“他疯了吗？那可是烧烧果实啊！”
“洛辰的分析能力我们都服，可战斗……这根本是两个次元的事情！”
船员们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洛辰这次是自信过了头。
萨奇凑到马尔科身边，忧心忡忡。
“马尔科，这太乱来了。艾斯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会收不住手的。”
马尔科眉头紧锁，他看着场中对峙的两人，摇了摇头。
“不，你看洛辰。”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面对着己经开始元素化，浑身燃起熊熊烈焰的艾斯，洛辰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甚至连外套都没脱。
那份从容，不似作伪。
在船头巨大的座椅上，白胡子也被惊动了。他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精光。
“咕啦啦啦啦……”
他低沉的笑声在夜空中响起，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让孩子们去闹吧。”白胡子拿起身边巨大的酒壶，“我也想看看，我这个总参谋长，究竟藏着什么本事。”
他很清楚，这场赌约，赌的不是输赢，而是人心。
是洛辰对他这位“名师”的资格，进行的一场最严苛的自证。
人群的阴影里，蒂奇咧着大嘴，露出他那参差不齐的牙。
“贼哈哈哈哈！真是有胆魄啊！洛辰老弟！”
他高声为洛辰“助威”，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惊疑。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这个叫洛辰的男人，每一步都像是在棋盘上落子，精准而冷静。他绝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冲昏头脑的蠢货。
这样公开地、用近乎自杀的方式去挑衅一个自然系能力者，他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蒂奇想不通。
这种超出他理解和掌控范围的事情，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烦躁。
他感觉自己的剧本，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场地的中央，艾斯己经完全被火焰包裹。
灼热的气浪向西周扩散，逼得围观的船员们连连后退。
他死死盯着那个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过的男人。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全部化作了此刻沸腾的火焰。
“我会让你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火焰在他的手臂上凝聚，化作一把燃烧的长枪。
洛辰终于动了。
他只是对着艾斯，轻轻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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