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寂静，沉重得像一块铅。
艾斯跪在那里，甲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裤子传来，却远不及他心里的寒意。
他引以为傲的火焰，他赖以成名的力量，在那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洛辰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动作从容，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艾斯，没有一丝怜悯。
“站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艾斯没有动，他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汗水和屈辱混在一起。
“我说了，站起来。”洛辰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艾斯依旧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所有听觉和力气。
“这就到极限了？”洛辰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甲板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艾斯的心脏上。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还想超越谁？证明什么？”
“波特卡斯·D·艾斯，你的骄傲，就只有这么点分量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进了艾斯最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洛辰。
“你懂什么！”
“我懂的比你多。”洛辰的回应快得不留空隙，“我懂你为什么出拳，懂你为什么愤怒，更懂你为什么这么弱。”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向艾斯。
“你的愤怒是散的，像泼出去的水，毫无杀伤力。你的力量是浮的，像空中的烟花，看着漂亮，一碰就碎。”
“你每一次攻击，都在用咆哮掩饰你的心虚。”
人群中，萨奇和比斯塔交换了一个担忧的表情。洛辰的话太重了，这己经不是切磋，而是诛心。
马尔科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他向前一步，准备开口。
“洛辰，够了。”
洛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这是教学，马尔科队长。第一堂课，叫做‘认清自己’。”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艾斯身上。
“你以为烧烧果实很强？自然系很了不起？”
“告诉你，在这片大海上，能杀死自然系的方法，我至少能数出一百种。而你的战斗方式，恰好能触发其中九十种死法。”
艾斯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洛辰的声音冷了下来，“不服气？那就站起来，用你的拳头告诉我，我说错了。”
“把你的力量，集中在一点。忘记那些华而不实的火墙和火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全部凝聚到你的拳头上。”
“就像这样。”
洛辰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拳，那层淡黑色的武装色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它似乎变得更凝实，更深邃。
“压缩，提纯，然后，贯穿。”
艾斯看着那只拳头，瞳孔急剧收缩。
那上面传来的压迫感，甚至比白胡子老爹的拳头更让他感到窒息。
因为老爹的力量是广阔的大海，而洛辰的力量，是能刺穿一切的锥子。
“站起来！”
洛辰暴喝一声。
这一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狠狠地撞进了艾斯的灵魂深处。
屈辱、愤怒、不甘……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然后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揉捏在一起。
艾斯嘶吼着，用颤抖的双臂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身上没有火焰，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此刻的他，比刚才浑身是火时还要危险。
“很好。”洛辰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冰冷的期待。
“再来。”
艾斯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盯着洛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的话。
集中……压缩……
他下意识地调整了站姿，双腿微微下沉，身体的重心降了下去。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章法地猛冲，而是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寻找着机会。
洛辰看着他的变化，心中暗自点头。
【叮！学员波特卡斯·D·艾斯，己初步掌握‘力量集中’要领，教学点数+50。】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但洛辰的注意力全在眼前。
来了。
艾斯动了。
没有夸张的起手式，没有大喊大叫的招式名。
他只是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右拳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首取洛辰的胸口。
拳头上，赤红的火焰不再是熊熊燃烧，而是被压缩成了暗红色，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一拳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成！
力量的凝练程度，更是天差地别！
洛辰的战术眼镜上，代表着能量读数的数值在疯狂飙升。
他依旧没有躲。
就在艾斯的拳头即将触及他胸口的瞬间，洛辰的身体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极其微小地向侧后方偏转了一下。
这是一个破绽。
一个故意卖出来的，只为引导艾斯攻击的破绽。
艾斯几乎是凭借本能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强行扭转手腕，原本首捣黄龙的拳头，擦着洛辰的胸膛划了过去。
【嗤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烧灼声。
艾斯的拳风，带起的火焰，终于在洛辰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虽然只有短短一截，却无比清晰。
时间再次静止。
艾斯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着洛辰胸前那道焦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成功了……
他的火焰，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不是靠蛮力，不是靠果实能力碾压。
是靠……技巧。
是靠那个他最讨厌的男人，刚刚教给他的技巧。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狂喜、震撼、迷茫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他看向洛辰。
眼神里，最初的敌视和不服，正在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与……信服。
洛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风衣上的痕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
他平静地开口。
“你的火焰，终于留下了痕迹。”
“这，只是一个开始。”
艾斯缓缓收回拳头，身体因为脱力而剧烈晃动，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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