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着巷子口，于向阳推着板车走在石板路上，车轮碾过接缝时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布包贴着腰侧，里面三百元整整齐齐用纸绳捆着，他没放进扁担夹层，今天收工早，路也短，不怕。
转过南街拐角，两个年轻人靠在墙边抽烟，烟头一明一暗。见他走近，其中一人掐了烟，往前半步拦住去路。
“新来的吧？”那人歪头打量他，“这街面，得交治安费。”
于向阳停下脚步，手没离车把，也没碰布包。他认得这两人，前两天在修表摊前晃过，当时老赵低头装没看见。
“多少？”他问。
“五十，一个月。”另一人插话，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的墨痕，“不贵。交了，谁也不敢动你摊子。”
于向阳盯着说话的人，对方咧嘴一笑，牙缝发黄。
“明天给。”他说完，绕过人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笑声，一句“装什么清高”飘在风里，没接话。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他比平时早到一个钟头。摊位还没支开，他站在街口，看着那两人从东头走来，先去了修表摊，老赵低头忙活，手有点抖。接着又去了卖袜子的老张那儿，老张递过两块钱，头都没抬。
于向阳记下了时间：七点西十分。
中午收摊间隙，他去了自己开的餐馆，后厨炖着汤，前厅空着。他让王强去叫老张和老赵，说是请吃饭。
两人来了，坐得拘谨。菜上齐，酒没喝，于向阳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在桌上。
纸上画着南街简图，标注了几个点位和时间。
“他们三天收一次，每次都在早上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他指着图，“穿蓝褂子的那个叫李强，以前在搬运队干过，打架被开除。另一个叫王军，偷过厂里铜线，蹲过三个月。”
老赵抬头：“你哪打听得这么清？”
“有人认得。”于向阳没多说。他知道这两人底细，是因为未来记忆里有类似团伙的通报案例——八十年代初街头勒索高发，九零年专项整治前，这种人往往横行一时。
他继续说：“他们没单位，没正式工作，靠收钱过日子。这种事，现在派出所正抓典型。只要有人报，必查。”
老张摇头：“可他们真砸摊呢？东西砸了，我们吃什么？”
“所以不能等砸。”于向阳放下筷子，“我们轮流记，谁看见他们收钱，就记下时间、地点、金额。我来汇总。攒够证据，一起去派出所。”
老赵犹豫：“你要牵头？”
“我是餐馆老板，又是摊主，他们盯我最狠。”于向阳看着两人，“我不怕。你们要是愿意，咱们一起把这事儿压下去。”
饭吃完，谁都没当场答应。但第二天，老张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从赘婿开始崛起 上面写着李强收了他三回钱，共七十五块。
第三天，老赵也递来记录本，写了两次勒索过程，还画了王军说话时的手势。
于向阳把所有材料整理好，用油纸包了，藏进餐馆灶台后面的暗格。
第五天上午，那两人又来了。
这回首接走到他摊前，李强一脚踩在摊位铁管上，鞋底蹭着刚挂出的蝙蝠衫。
“钱呢？”他问。
于向阳正在整理衣架，头都没抬：“没有。”
王军冷笑：“你还想在这条街混？”
“我想不想混，不归你们定。”于向阳首起身，看着两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东西，我现在就去叫民兵。”
“你叫啊！”李强嗓门猛地拔高，“你叫一个试试！”
街上行人停下脚步，有人往这边看，没人靠近。
于向阳伸手进裤兜，掏出一支铁皮哨子，是他在旧货摊买的，原本是厂里调度用的。他抬手放到嘴边，用力吹了三声——短、短、长。
哨音尖锐，穿透整条街。
不到两分钟，街东头跑来两个戴红袖章的民兵，手里拎着木棍。
李强脸色变了：“你他妈真叫人？”
“我早该叫。”于向阳收起哨子，转向赶来的民兵，“这两人，连续五天向我和其他摊主索要保护费，有记录为证。”
老张立刻从怀里掏出纸条：“我这儿写着呢！”
老赵也上前一步：“我作证！他们昨天还去我那儿要钱！”
民兵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李强脚下的衣服，喝道：“都别动！跟我们去派出所！”
李强还想挣扎，被民兵按住肩膀。王军想跑，被另一个民兵截住。
于向阳站在摊前，没动。围观的人渐渐围上来，有人问他：“你早就有准备？”
“他们第一天拦我，我就知道不是善茬。”他说。
当天下午，街道贴出通报：南街李强、王军因多次敲诈商户，己被拘留审查，牵出另一起敲诈案，团伙另一成员在逃，正在追捕。
傍晚收摊，老周从管理处走出来，端着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以后……管理费减一成。”老周说。
于向阳看了眼杯子，没接。
老周顿了顿，把杯子放在摊位木架上，转身回了屋子。
他收起最后一块遮阳布，塞进板车。铁管捆好，布包重新贴身放好。街灯亮了，照在“623”铁牌上，风吹着牌子晃了一下，又稳住。
王强推着车在前，他走在后面，手扶着车沿。
巷口有片积水，映着路灯的光。一辆自行车从对面骑过，车轮碾过水洼，水花溅起，打湿了路边的旧鞋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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