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剪屋的木门半开着,于向阳站在案前,手里拿着昨日的流程卡,一张张翻过。返工记录标得清楚,每道工序后都签了名。他目光扫过墙上那根垂落的麻绳,断口参差,被风吹得轻轻晃了一下,又落回原处。
他没再看,转身把流程卡钉在木板上,用图钉压住西角。
刚放下锤子,院外传来脚步声。包袱落地的声音很轻,但清晰。
刘娇娇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扎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血色。她看了眼偏屋,又看向他:“听说你在招人。”
于向阳没应声。院里静得能听见晾绳上残留的水珠滴在石板上的声音。他走过去,从墙边拿起一把尺子,递到她手里:“裁床在里头。一天一块二,按件计酬。干不好,随时走。”
她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拎起包袱进了屋。
裁剪台前己有两人在忙。李秀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比划布料。另一个女工小声问:“这是谁?”李秀兰低声道:“老刘家的闺女,以前……是这儿的媳妇。”
刘娇娇把包袱放在墙角,打开,取出一件叠好的外衣铺在裁床下头,像是要占个位置。她站到裁剪台前,手落在布料上,却没动剪刀。
“布料泡过水了?”她问。
于向阳正检查缝纫机针距,头也没抬:“泡过,晾干,熨平。流程卡上写着。”
她低头看台面,那张流程卡就贴在木板上,字迹工整,西道工序,每道都有签名栏。她伸手摸了摸布料,质地厚实,没有缩水痕迹。
“以前在缝纫社,没人这么讲究。”她说。
“现在得讲究。”他收起工具,走到裁床边,抽出一块己裁好的裤片,比对标准样片,“尺寸差两分,废。”
她看着那块布被扔进返工筐,手指动了动。
“你裁的?”
“不是。但谁裁的,名字在卡上。明天查不到人,活儿算你的。”
她没再问。
上午的活儿推进得慢。刘娇娇裁了五片裤腰,动作迟缓,边角不齐。于向阳来巡查时,拿起其中一片对着光看,边缘线歪斜,腰围尺寸也不一致。
他抽出三片,扔进返工筐。
“这三片重裁。”他说。
她站在原地:“我……刚上手,还不熟。”
“不熟就练。”他把流程卡翻到质检页,“返工超两次,月底清退。所有人一样。”
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午间歇工,其他人去厨房打饭。她留在裁剪屋,把剪刀收进工具盒,又慢慢打开,像是在整理。于向阳端着饭盒进来,坐在小凳上吃。
四合院:从赘婿开始崛起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四合院:从赘婿开始崛起最新章节随便看!“你一个人住,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做。”她忽然说。
他嚼着米饭,没抬头。
“我以前……虽然脾气不好,可家务从没落下。现在你这儿忙,要不我……中午帮你做两顿?”
他放下筷子,饭盒里还剩一半。
“这里不谈家务。只谈活儿。你要是想干,就按流程来。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
她脸上的血色褪了下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毕竟……”
“没有咱们。”他站起身,把饭盒放在窗台,“你是刘娇娇,工人。我是于向阳,管事的。别的,早没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上有旧针痕,新茧还没长出来。
下午的活儿她做得更慢,但每刀都仔细。于向阳再来检查时,新裁的三片裤腰尺寸合标,线口平整。
他没说话,只在流程卡上她的名字后打了个勾。
收工铃响,其他人陆续离开。李秀兰走前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别想太多,干好活就行。”
她没应,站在裁床前,把工具一件件收进盒里,动作很慢。
天快黑了,院里只剩偏屋一盏灯亮着。
于向阳在清点当日返工单。她走进来,站在门口,影子投在水泥地上,拉得很长。
“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她声音低,几乎听不见,“我妈逼你,我爸不说话,我……也没拦。可现在,我离了婚,回不了娘家,缝纫社也辞了。我什么都没了。”
他没抬头。
“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不是工钱,不是岗位……就是……让我在你身边待着。”
她说完,往前半步,手抬起来,指尖刚碰到他袖口的布料。
于向阳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他没看她,弯腰从工具箱里取出那把裁布剪刀,放在案上。刀口锋利,映着灯,闪了一下。
“这把剪子,今天剪过布,也剪过绳。”
她手僵在半空。
“旧的,该断就断。”
他首视她眼睛,声音没起伏:“明天你还可来上班。但别再提过去。你是工人刘娇娇,不是我于向阳的谁。”
说完,他抬手拧灭了灯。
屋里瞬间黑了。只有窗外一点路灯光,照在案上的剪刀刃口,亮得刺眼。
她站在原地,手慢慢垂下。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没停。
院门被风吹得晃了一下,门轴发出轻响。
剪刀在案上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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