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银行的玻璃门刚推开，一股暖气裹着点钞机的“唰唰”声涌出来。段云飞攥着银行卡，在取号机前顿了顿——屏幕上“个人业务”的队列显示15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找了个塑料椅坐下，指尖在膝盖上敲着节奏。
建发地产的股价昨天收在5.2元，比他买入时涨了近五成。早上看盘时，财经新闻里说西万亿政策细则要出来，他掐着时间来套现——这波红利得趁早落袋，不然等华强北的货订了，手里可就真没活钱了。
“37号，请到3号窗口办理。”
段云飞起身时，裤兜里的旧手机硌了下大腿。他走到柜台前，把卡推过去，声音平稳：“取800块。”
柜员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全部取出来？这卡上不是还有两千多吗？”
“留着炒股。”他笑了笑，看着小姑娘数出八张红票子，指尖在钞票边缘捻了捻——新钱的棱角刮得指腹发痒，比送外卖挣的零钱实在多了。
刚把钱揣进内兜，银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段云飞抬头，脚步骤然顿住——林梦瑶正倚在赵天昊的摩托车上，新做的卷发在阳光下泛着劣质染膏的红光，手里拎着个印着“LV”logo的仿冒包。
“哟，这不是段大款吗？”林梦瑶看见他，故意把包往身前提了提，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怎么？送外卖攒够钱，来银行存棺材本啊？”
赵天昊从口袋里摸出包中华，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啪”地一响：“瑶瑶跟你说话呢，聋了？”
段云飞没理赵天昊，目光落在林梦瑶的包上——那包的走线歪歪扭扭，logo的字母都印反了。他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省了三个月工资给她买了个正牌Coach包，结果被她嫌档次低，扔在衣柜最底层。
“取点零花钱。”他掸了掸外套上的灰，语气淡得像白开水，“不像某些人，背个假包还当宝贝，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攀高枝。”
林梦瑶的脸“唰”地白了，抓着包带的手指关节泛青：“你胡说什么！这是天昊哥给我买的，两千多呢！”
“是吗？”段云飞挑眉，视线扫过赵天昊瑟缩的肩膀——这小子今天穿的夹克袖口磨得起毛，皮鞋上还沾着泥点，哪有半分富二代的样子。“我前阵子去市里逛街，看见这包在夜市论斤称，五十块能挑三个。”
周围取完钱的人停下脚步，憋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赵天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抬腿就想踹过来，被段云飞侧身躲开——他顺势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把林梦瑶挡在身后，声音不大却够清楚：“赵哥别急着动手啊，我就是实话实说。再说了，你家超市刚被罚款，还有闲钱给瑶瑶买包？怕不是用卖过期饼干的钱凑的吧？”
这话像根针，精准扎在赵天昊的痛处。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却愣是没敢再动——周围己经有人掏出手机，镜头隐隐对着这边。
林梦瑶见势不妙，拽了拽赵天昊的胳膊，声音发虚：“天昊哥，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走？”段云飞往前追了半步，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突然扬声，“瑶瑶，劝你一句——靠别人给的假包撑面子，不如自己挣个真包实在。不然哪天赵哥的超市关门了，你连仿冒品都混不上。”
林梦瑶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摩托车。赵天昊骂了句脏话，猛轰油门，摩托车“突突”着窜出去，尾气呛得人首皱眉。
银行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刚才那个柜员小姑娘探出头，冲段云飞竖了个大拇指：“哥，你刚才那话，说得真解气！那女的前几天来取钱，还跟我们炫耀男朋友多有钱呢，没想到……”
段云飞笑了笑，没接话。他摸了摸内兜的800块，又数了数口袋里的零钱——加上之前的积蓄，一共1577元。够去华强北进五台“智酷V1”了，剩下的钱刚好够往返火车票。
阳光穿过银行的玻璃幕墙，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段云飞踩着光斑往外走，心里透亮——林梦瑶和赵天昊就像这仿冒包，看着花哨，里子早就烂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里的真金白银，变成能滚雪球的本钱。
路过手机店时，他停下脚步。橱窗里的诺基亚N95还摆在C位，标价4999元。段云飞对着玻璃理了理衣领，嘴角勾起一抹笑——用不了多久，他卖的山寨机，就能让这柜台里的“贵族机”，在杀马特圈子里失了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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