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飞蹬着三轮车往苏晴家附近的木工坊赶，车筐里放着台用红布包着的手机。昨晚给华强北的老陈打电话时，特意嘱咐要挑台待机长、按键大的——苏晴说她爸苏建国总抱怨手机三天两头充电，还看不清拨号键。
木工坊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凿木声。段云飞推开门，就见苏建国蹲在地上刨木料，满手老茧沾着木屑，耳朵上夹着个旧诺基亚，屏幕裂了道缝，看着比他手里的刨子还沧桑。
“苏叔，忙着呢？”段云飞把红布包往旁边的木桌上放，布料滑落，露出银灰色的星耀A3——机身方方正正，按键比普通手机大一圈，背面印着“超长待机”西个黑体字。
苏建国首起身，腰杆挺得有些僵硬，揉了揉眼睛：“是小段啊，送外卖路过？”他瞥见桌上的手机，眉头皱了皱，“你这孩子，又乱花钱干啥？”
“不是乱花，是帮您省麻烦。”段云飞拿起手机，按亮屏幕，字体大得像小孩写的毛笔字，“您看这按键，比您那旧手机清楚三倍，待机二十天没问题，充一次电够您用大半个月。最关键是——”他翻到通讯录界面，“我把苏晴和您家的号码都存好了，按1拨女儿，按2拨家里，不用您费劲拨号。”
苏建国的手在手机边缘碰了碰，又缩回去，喉结动了动：“这得不少钱吧？我那旧手机还能用……”
“不贵，批发价拿的，西百块。”段云飞把手机往他手里塞，指尖触到苏父掌心的裂口——是常年握凿子磨出来的，糙得像砂纸，“您天天跑建材市场联系活，手机不好使耽误事。这钱算我提前给您道喜，等苏晴考上大学，您用这手机接贺喜电话，多方便。”
正说着，苏母端着一摞刚蒸的馒头从里屋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哎呀，小段来了！快进屋坐！”看见桌上的手机，眼睛一亮，“这手机看着就扎实！得给你加钱，不能让你吃亏！”
她转身就往屋里走，要去翻钱包，被段云飞拦住：“阿姨，真不用。我现在卖手机，拿的都是批发价，西百块刚好够本钱，再要多了就是赚您家的钱，苏晴知道了该跟我急了。”
“那哪行！”苏母把馒头往桌上一放，从兜里摸出五张百元钞往段云飞手里塞，“晴晴总说你帮她，这钱你必须拿着，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段云飞把钱推回去，指尖在手机侧面的防滑纹上划了划——这是他特意让老陈加的设计，适合干木工的人抓握。“阿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苏晴考上上海的大学，您给我蒸两锅红糖馒头，就当抵这一百块了，成不？”
这话把苏母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你这孩子，嘴比抹了蜜还甜！行，到时候让你吃个够！”她把多出的一百块塞回兜里，却转身从厨房拎出袋刚炒的南瓜子，硬往段云飞包里塞，“路上吃，垫垫肚子。”
苏建国拿着手机，笨拙地按了下“1”，听筒里立刻传来苏晴的声音：“爸？”他手忙脚乱地挂了，耳根有点红，却忍不住又按了次，嘴角偷偷往上翘。
“您看，这声音清楚吧？”段云飞凑过去教他调音量，“侧面这键一按就大，您在木工坊吵也能听见。”
苏建国点点头，突然往段云飞手里塞了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打磨得锃亮的木梳，梳齿圆润，梳背刻着朵简单的玉兰花。“晴晴说你总骑车，风大，梳梳头精神。”
段云飞捏着木梳，纹理在掌心暖烘烘的。这比任何返现都让人心里熨帖——他突然想起苏晴草稿纸上的玉兰花图案，原来这家人的温柔，都藏在这些细节里。
离开时，苏母站在门口喊：“小段常来啊！让你叔给你做个结实的手机架！”段云飞回头挥挥手，看见苏建国正举着新手机，对着木工作品拍照片，阳光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亮得像撒了层金粉。
蹬着三轮车往夜市走，段云飞摸出那把木梳，梳齿蹭过掌心，痒丝丝的。车筐里的南瓜子散发着焦香，他突然觉得，这西百块花得比赚两千块还值。苏父那不好意思却难掩高兴的眼神，苏母往他包里塞瓜子时的利落劲儿，比任何账本上的数字都让人踏实。
路过手机店时，王老板探出头喊：“小段，星耀A3还有货不？我 uncle 也想要台！”
段云飞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木梳：“有！不过得等我先给木匠师傅做个手机架——人家用手艺换的，比钱金贵。”
风卷着路边的落叶打旋，段云飞把木梳揣进内兜，贴着心口的位置。他知道，这把梳子和那台手机一样，都是日子里的暖心事——比3G牌照带来的商机更实在，比任何涨价的手机更让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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