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飞蹲在县城手机店的柜台前，指尖在最后十台智酷V1上敲出“哒哒”声。玻璃窗外，阳光把“清仓600元”的红纸牌晒得发烫——品牌机专柜前的人越来越多，诺基亚N97的海报都快贴到他的摊位上了。
“王哥，最后十台，一口价6000块，全拉走。”他抬头看向手机店老板，对方正拿着计算器嘀嘀咕咕，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小段，这价有点高啊……”王老板咂着嘴，“现在谁还买山寨机？人家都等诺基亚出新机型呢。”
“高？”段云飞拿起一台手机，调出视频聊天界面，画面里的王老板发际线清晰得能数清根数，“您算算，这手机进货价350，我卖600，一台赚250，十台才2500。可您转手卖800，净赚4500，比您卖品牌机利润高多了。再说——”他压低声音，“3G牌照刚发，打工妹们还没换够呢，这波尾巴您不抓，等品牌机降价，连汤都喝不上。”
王老板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突然拍板：“行！6000就6000！我信你这小子的眼光。”
看着王老板让伙计搬手机，段云飞数着到手的钞票，心里算得门儿清——这十台清完，山寨机生意总共赚了5000块，够他折腾点新花样了。
转身往网吧走时，兜里的旧手机震了震。是小美发来的短信：“段哥，我帮你卖了三台，提成你不用给我，抵上次的手机钱就行。”
他笑着回：“提成照给，手机是送你的，两码事。”这丫头越来越懂分寸，难怪新理发店的老板总夸她机灵。
网吧里烟雾缭绕，王磊正对着蓝屏的电脑捶桌子，键盘被敲得“哐当”响。这小子是网吧的技术员，听说高考差三分上一本，整天对着代码唉声叹气，身上的T恤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泡面汤。
“又崩了？”段云飞往他旁边的机位扔了瓶可乐，“我看你这电脑，还没我卖的山寨机靠谱。”
王磊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你懂啥？这是服务器配置不够，跑不动我的爬虫程序。”他突然瞥见段云飞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校园帮APP规划”，嗤笑一声，“你不好好卖手机，捣鼓这玩意儿干啥？能当饭吃？”
“能不能当饭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段云飞把笔记本推过去，指着上面的草图，“你看，学生总需要跑腿买饭、取快递吧？开发个平台把这些需求集中起来，有人下单有人接单，我们抽点成，不比你修电脑强？”
王磊的目光在“校园跑腿”“代取快递”几个词上停住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流程图：“技术上不难，用易语言就能写，但……谁会用啊？”
“苏晴她们学校就有需求。”段云飞想起前几天苏晴说的“网上订外卖”，“我问过了，光县一中就有不少住校生想找人带校外的小吃，只是没人牵头。我们做这个平台，相当于给他们搭个桥。”
他顿了顿，看着王磊眼里的光，加了把火：“你技术入股，我出资金和想法，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要是成了，你就不用在这破网吧修电脑了，咱们租个正经办公室。”
王磊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突然敲下一行代码：“先说好，服务器得用阿里云的，本地的垃圾服务器我不伺候。”
段云飞笑了，从兜里摸出刚赚的6000块：“够不够买服务器？不够我再去卖两台手机。”
“够了够了！”王磊的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打开浏览器，“我这就搭框架！你想叫啥名？‘校园跑腿网’？”
“叫‘校园帮’吧。”段云飞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代码，心里的火苗“噌”地窜起来，“不光跑腿，以后还能帮学生找兼职、买教材，啥都能干。”
网吧的风扇“嗡嗡”转着，吹起王磊额前的碎发。段云飞看着他飞快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觉得这5000块花得比卖十台山寨机值——山寨机是风口上的猪，风停了就掉下来，可这代码敲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能长出翅膀。
傍晚离开网吧时，王磊塞给他一张写着IP地址的纸条：“明天就能访问了，我加了个下单功能，你试试。”
段云飞捏着纸条往夜市走，晚霞把天空染成橘子色。他摸出手机给苏晴发了条短信：“你们学校要是有同学想找人带饭，上这个网址下单试试，我请你吃第一单。”
很快收到回复：“真的？我让室友试试！”
他笑着抬头，看见小美站在理发店门口冲他招手，手里拿着个信封：“段哥，这是你的提成，老板说我卖得好，还多给了我奖金呢！”
风里飘着烤串的香味，段云飞觉得，这5000块赚来的不只是钱，还有更多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王磊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比如小美越来越自信的笑容，比如苏晴愿意帮忙的信任。
至于那些卖出去的山寨机？它们完成了使命，该退场了。而新的故事，才刚在代码里敲下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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