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风扇呼啦啦转着，王磊面前的泡面桶堆成了小山，油星溅在键盘上，像幅抽象画。他盯着蓝屏的电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骂骂咧咧：“这破服务器，还没我家老式收音机靠谱！”
段云飞把刚买的可乐往他桌上一放，“嘭”地拉开拉环：“别跟机器较劲了，聊聊正事。”他把笔记本摊开，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流程图，“你看这个——‘校园帮’，学生能在上面下单买饭、叫人取快递，我们抽点成，不比你修电脑强？”
王磊斜眼瞥了眼图纸，鼻孔里哼了声：“你懂个屁，做网站哪那么容易？服务器、域名、代码……哪样不要钱？你卖山寨机赚那点钱，不够填这窟窿的。”
“服务器我搞定，用阿里云的学生机，一年才九十块。”段云飞指着屏幕上的易语言教程，“代码用这个，简单，你一天就能搭出框架。至于钱——”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小美的聊天记录，“她理发店的客人，光县一中的老师就有十几个，到时候让她推推，还愁没人用？”
王磊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视线落在段云飞笔记本的“需求清单”上——“代买早餐”“取快递代付”“图书馆占座”，每一条后面都画着小星星，旁边标着“高频需求”。他突然想起自己上大学时，为了帮女友取快递，在雨里跑了三趟，要是当时有这玩意儿……
“你这想法是不错，”王磊的语气软了些，却还嘴硬，“但学生哪有闲钱付跑腿费？搞不好最后就是个空架子。”
“谁说要付跑腿费？”段云飞笑了，往他身边凑了凑，“我们搞积分制——帮别人跑一单赚10积分，攒够50分能换杯奶茶，或者抵一次取快递的钱。学生不缺时间，缺的是方便，这招准管用。”
他拿起笔，在“盈利模式”那栏画了个圈：“等用户多了，跟周边餐馆合作，每单抽5%，一个月几千单不是问题。你想想，需求是土壤，技术是种子，咱们现在播下去，秋天就能结果。”
这话像颗糖球，滚进王磊心里。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突然伸手抓过段云飞的笔记本，笔尖在“代取快递”那栏重重划了道线：“这个功能必须加扫码确认，免得有人冒领。还有，得设个‘紧急求助’按钮，万一女生晚上回宿舍怕黑……”
“行啊你，开窍了？”段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按你说的改，你技术入股，我出资金和想法，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
王磊的耳朵尖有点红，手忙脚乱地打开易语言软件，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响：“谁跟你谈钱了？我就是觉得这事儿能干成……对了，服务器得用阿里云的，本地那些垃圾服务器，我可伺候不了。”
“没问题。”段云飞从兜里摸出刚取的6000块，往桌上一拍，“这钱你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王磊的手指顿了顿，没去碰那钱，反而点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先说好，我只负责技术，运营的事你别烦我。还有，这网站的名字得改改，‘校园帮’太土了，叫‘飞侠跑腿’怎么样？”
“俗是俗了点，但好记。”段云飞笑着妥协，“就叫‘飞侠跑腿网’，先做网页版，等用户多了再搞APP。”
网吧里的烟味混着可乐的甜味，王磊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代码像流水似的淌出来。段云飞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渐渐成型的登录界面，突然想起张叔说的“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以前觉得是鸡汤，现在才懂，这话里藏着更实在的理：抓住需求的人，永远比守着钱包的人活得敞亮。
凌晨三点，王磊突然喊了声：“成了！”屏幕上跳出个简陋的网页，蓝色背景配着白色按钮，虽然粗糙，却清清楚楚写着“我要下单”“我要接单”。
段云飞凑过去，点了下“我要下单”，弹出的表单里，“代买物品”“地址”“联系方式”一项不少。他笑着输入“帮买一杯珍珠奶茶，加双份珍珠”，备注里写着“送到302号机，王磊收”。
王磊的脸腾地红了，嘴上骂着“幼稚”，手却诚实地点了“接单”。两个大男人对着屏幕傻笑，泡面的油味仿佛都变成了奶茶的甜香。
离开网吧时，天刚蒙蒙亮。段云飞把王磊塞给他的服务器优惠码揣进兜里，觉得这6000块花得比任何投资都值。王磊站在网吧门口，揉着通红的眼睛喊：“下周再搞支付功能，你记得找家打印店，把网址印成小广告！”
“知道了！”段云飞挥挥手，晨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他摸出手机给苏晴发了条短信：“有个能让你少跑趟腿的东西，过两天给你惊喜。”
风里飘着早点摊的香味，段云飞突然觉得，这代码敲出来的不光是网页，更是条通往新世界的路——以前他总想着怎么赚快钱，现在才明白，能让人活得更方便的生意，才是走得最远的生意。就像王磊刚说的，技术是种子，但得种在需求的土壤里，才能长出参天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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