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五金厂的仓库里，铜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天昊蹲在墙角，手里攥着根磨尖的钢筋，裤脚还沾着翻墙时勾破的布条。他盯着墙角那堆刚割下来的铜料，喉结滚动——赌债催得紧，利滚利己经欠了三万，再不还，那帮放高利贷的就要卸他一条腿。
“咔哒”一声，仓库门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照得他睁不开眼。“赵天昊，你还敢来！”保安老李的声音带着颤，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上次偷铜线还没找你算账，这次居然敢割铜料！”
赵天昊猛地站起来，钢筋在手里攥得发白：“少废话！再过来我不客气了！”他知道这堆铜料能卖两千块，够还点利息，至少能多喘口气。
可老李没退，反而吹响了脖子上的哨子。很快，厂里的工人举着木棍围过来，赵天昊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敢动我，让你们厂子都开不下去！”
这话在半年前或许管用，但自从超市因卖过期饼干被罚款、又被段云飞举报停业后，赵家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
半个月后，段云飞在去网吧的路上，听见街坊议论：“赵家那小子判了一年，偷的铜料值一万多呢……”“活该！以前多嚣张，现在栽了吧？”
他拐进监狱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包烟，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进去。会见室的玻璃擦得锃亮，赵天昊穿着囚服，头发剃得像刚出土的土豆，看见段云飞，眼神瞬间燃起戾气，又很快蔫下去，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我笑话？”
“不是。”段云飞把烟隔着玻璃推过去，被狱警拦住。他收回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就是来告诉你，你家超市被你妈盘出去了，还了部分债。”
赵天昊的肩膀垮了，突然用头撞了下玻璃，发出“咚”的闷响：“我不服！凭什么你就能顺风顺水？我以前哪点比你差？”
“差在你总觉得别人该让着你。”段云飞的声音很平静，“你卖过期饼干时，没想过别人吃了会生病；你偷东西时，没想过厂里工人要赔多少钱。路是你自己选的。”
赵天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圈却红了。会见时间到的时候，他突然喊：“段云飞！林梦瑶呢？她没来看我？”
段云飞愣了下，想起前几天听王阿姨说的——林梦瑶在赵天昊被抓后，卷走了赵家仅剩的几千块现金，不知去向。他没说实话，只是摇摇头：“不知道。”
走出监狱，阳光刺眼。段云飞摸出手机，想给小美发消息，却看见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是林梦瑶发来的，只有一句话：“赵天昊是个废物，你要是还念旧情，借我点钱，以后跟你混。”
他首接拉黑了号码，心里像落了场雪，干干净净。前世被这两人联手谋害的恨意，好像随着赵天昊入狱、林梦瑶跑路，终于散了。
路过“艺剪”理发店，小美正在给客人吹头发，看见他进来，笑着挥手：“段哥，刚有人在‘校园帮’上下单，让送两盒发胶到县一中，我让阿坤去了。”
“阿坤？”段云飞有点意外——那个曾经嚣张的杀马特领班，现在居然愿意跑腿。
“他理发店倒闭了，来找我帮忙，我说正好缺个跑腿的，他就留下了。”小美压低声音，“剪了头发，看着顺眼多了，就是干活还毛躁。”
段云飞笑了，往网吧走。风里飘着春天的味道，他突然觉得，那些纠缠他两世的恩怨，终于像冬天的雪一样化了。赵天昊在牢里反省，林梦瑶不知所踪，而他的路，才刚铺展开——“校园帮”的订单越来越多，王磊正琢磨着开发手机版，苏晴说上海的同学都想引进这个平台。
路过五金厂门口时，他往里瞥了眼，新的铜料堆得整整齐齐。阳光落在上面，闪着踏实的光。段云飞握紧手机，脚步轻快起来——该过去看看王磊的代码写得怎么样了，比起那些烂人烂事，还是创造点实在的东西，更让人心里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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